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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并蒂六月春

4、初次交鋒

“這么晚了,莫姑娘怎么還不休息呢?”一個聲音在窗前響起。莫馨羽心里一驚,自己怎么這么大意,有人離自己這么近居然都沒發現,抬眼看向窗外模糊的影子,莫馨羽站起來微微屈膝行禮:

“見過殿下。”

歐陽玉卿擺擺手:

“無妨,本王也是剛剛處理完事情從書房出來,聽到琴聲,就過來看看。”

“打擾到殿下,是我的不是。”

“打擾到沒有,只是這么晚了,莫姑娘怎么還在彈琴,身邊也沒一個丫鬟伺候。”

莫馨羽心里一緊,一個想法頓生,神態卻不變道:

“是我吩咐她們下去休息的,本也準備歇下了,只是突然響起一些舊事,所以就再坐坐。”

“莫姑娘在這里住得不習慣嗎,還是底下的人照顧不周?”

“那到不是,王府很好,下人做事也勤快,是我自己的原因。”莫馨羽繼續‘無意’鋪墊。

歐陽玉卿點點頭:

“那就好,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訴萍夫人或是李管家一聲,他們會安排的。”

“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會說的,謝謝殿下。”

“這些秋菊還喜歡嗎?”

這跳躍有點快了吧,莫馨羽暗自腹誹,嘴上還是認真的回答:

“非常漂亮,很喜歡,謝謝殿下。”

“喜歡就好,進了王府就不要老說謝謝。”歐陽玉卿略有不耐的說道。

莫馨羽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談話沒什么不妥啊!為什么她覺得歐陽玉卿的口氣有些生氣的意味兒?難道他已經猜到自己的算計了?不可能,莫馨羽立馬又否定這個猜想,她的算計只是在心里過了一片,根本還未實施,他怎能瞧得出,那這絲生氣,是自己的錯覺?

莫馨羽雖然心里疑惑,面上卻仍舊淡然:

“是,一切聽殿下的。”

沖口而出的話,把歐陽玉卿自己也震住了,他不是一個喜怒形于神色的人,今晚怎么失態了?

一時之間兩人都未說話,莫馨羽不知道歐陽玉卿的想法,他既沒要進來的意思,也沒打算走,就那么安靜的站在窗外。月上樹梢,更深露重,有絲絲曖昧飄蕩在兩人之間,又不能攆他走!大晚上的更不可能邀他進房了,莫馨羽心中尷尬萬分。

“對了,這么久了,就知道你姓‘莫’,還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呢?”終于,歐陽玉卿發起了另一個話題。

頓時也讓莫馨羽的尷尬消失,警惕重生。

不知道全名?你就裝吧,莫馨羽心里冷笑,面上還是平靜的答道:“我姓莫,名馨羽”。

“莫—馨羽”歐陽玉卿望著月色思量了一番后,得出結論道:

“好名字。”

“謝殿下夸獎。”

“夜深了,馨羽也不要在彈琴了,早點歇息吧。”歐陽玉卿說著緩緩轉身。

這就走了?她的算計之路才剛剛鋪好啊!莫馨羽很郁悶。

算了,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以后在找機會提韻兒的事吧。莫馨羽微微屈膝輕聲說道:

“恭送殿下。”

送走了歐陽玉卿,莫馨羽稍稍收拾一下就歇下了,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后來就只有在床上練起了瑜伽,一是鍛煉自己的身體,二是理清自己的思緒。

這一年多,莫馨羽一有想不通的地方就愛練瑜伽。對于歐陽玉卿,莫馨羽的直覺告訴她:這人不簡單。

不知為什么,和歐陽寒空明里暗里較量這么久,她都應付自如。可是和歐陽玉卿不過區區五次見面,其中三次沒有任何語言和眼神交流(佳人湖船上一次,歐陽玉卿生辰一次,白天家宴一次),剩下兩次還只是普通的閑聊,卻總是覺得歐陽玉卿的每一句話里似乎都有深意,任何一個眼神幾乎都暗藏玄機。

面對歐陽玉卿,莫馨羽有種對付恐怖分子都沒有過的緊張甚至恐慌感。這里不能久呆,莫馨羽下了結論,一定要想辦法逃離這兩兄弟的控制,不能在等了,她要主動出擊。

第二天,莫馨羽抱著古琴早早的便在玉緣閣對面池塘的風滿亭里觀魚,明為觀魚,實為‘待兔’,而歐陽玉卿就是那只兔,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歐陽玉卿下朝歸來的時間。

莫馨羽抬手在琴弦上輕拂,一曲菊花臺從十指清然泄出。只是遺憾,菊花臺彈了兩遍,青花瓷也彈了兩遍,天仙子更是彈了三遍,歐陽玉卿卻還是沒有出現。

難道朝中有要事耽擱了?

莫馨羽這時深深思念起韻兒來,若是有她在,這些小道消息她早就打探好了,自己也不用在這里孤軍奮戰了。足足兩個時辰啊,用現代的計時方式就是說,她在這深秋的涼亭里吹了四個小時的秋風了。哎…。

歐陽玉卿,你到底回不回來啊!

當莫馨羽實在是不想再裝古代淑女彈古韻味十足的‘菊花臺’轉而隨意的彈起了現代情歌時,承載著她希望光環的歐陽玉卿終于出現了。

一曲完畢,掌聲響起,歐陽玉卿慢慢走進亭子開口說道:

“早聞馨羽的琴技一流,而曲風更是獨樹一幟,今日親耳聞得,的確新穎獨特。”

“見過殿下。”莫馨羽起身屈膝行禮。歐陽玉卿抬手虛扶了一把輕聲說道:

“不必多禮,馨羽才藝真是超群,即會唱歌、跳舞,又會彈琴、吹笛,真不知道馨羽還有什么才能沒有展示出來。”

“殿下謬贊了,我會的也不過而而。”

“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馨羽也還沒用膳吧。”

“還沒有,殿下若是肯賞臉,斗膽請殿下移步玉緣閣一起用膳。”

“馨羽盛情,本王怎么好拒絕呢,走吧。”說著歐陽玉卿對身后跟著的侍衛吩咐了一句就抬步向玉緣閣走去。

由于歐陽玉卿的到來,午膳比平時豐富了很多,可是兩人都吃的少,所以剩下的也很多。席間也很安靜,莫馨羽本就喜靜,所以倒也不覺得尷尬。吃完飯后,歐陽玉卿也沒急著走,而是留下來聽莫馨羽彈琴。

先是云滄古曲、北國名曲、南國名曲、江國名曲彈了個遍。看歐陽玉卿既沒打算走,也沒打算和她說話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欣賞曲子一副陶醉的表情,莫馨羽沒轍,又把中國古代名曲也彈了個遍。可歐陽玉卿還是那副樣子:官服已被丫鬟換下,換上一件藍玉色袍子,上面用銀絲繡滿了莞紋圖案。微瞌著眼眉,高挺的鼻梁,殷紅的薄唇,玉潤的皮膚,柔和的輪廓,側靠在躺椅上,悠閑且高貴。莫馨羽一面感嘆造物者的偏心,一面又不得不承認歐陽玉卿排在‘上京六公子’之首是必然的。

很自然的,由于莫馨羽的琴音的確悅耳,歐陽玉卿在玉緣閣整整待了一下午,若不是管家報告有要事需要殿下親自處理,莫馨羽可以肯定,歐陽玉卿是絕對會繼續賞曲的,說不定還要在玉緣閣用晚膳呢!

睡覺前,莫馨羽吩咐綠櫻準備了一碗雪梨露,就坐在床上細細分析今天的一切。

從晌午進入風滿亭里,她就知道有人在暗處監視自己。本來她想放棄原有的打算,只隨意賞賞魚、彈彈琴就回院的。可是轉而一想,歐陽玉卿既然已經懷疑自己,與其掩飾逃避,還不如借此機會攤開自己的一切,打消他的疑慮。

當然,這個‘一切’不過是展現在眾人眼前的‘一切’。

茗月樓的莫姑娘是茗月樓里一個已故小藝伎的女兒,齊燕從小就悉心栽培調教,為的就是靠她為茗月樓賺錢盈利。所以才在琴藝大賽之時隆重推出使其名聲大振,然后再來一招“莫姑娘年紀還小,暫不接客”,使得莫姑娘這三個字再添神秘色彩。

往往越是不易得到,越是讓上京的這些貴族心癢,所以成名后這半年,慕名而來茗月樓想一睹莫姑娘風采的,并在茗月砸下重金的人確是不少。后來被二殿下看中,重金贖身送往四殿下府。

相信這些歐陽玉卿都是能查到的,而他懷疑的不過是她會不會是歐陽寒空或者其他對手送到他身邊的奸細而已。

單憑無聲無息抹去南國公主及俘虜的身份,莫馨羽也相信歐陽寒空定有辦法掩蓋她在這一年里和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暗中見面及較量。而來到四殿下府這么久,她也實實在在沒有和歐陽寒空有任何的交集,或是收到歐陽寒空任何的明示暗示。

所以,她不怕歐陽玉卿懷疑,反而若是趁著歐陽玉卿這剛開始的懷疑,一舉引得歐陽玉卿的重視后,在慢慢消除他的疑慮,并取得他的信任,那么對于救出韻兒就有了十足的把握。就算以后歐陽寒空要安排她做什么事,那么與歐陽玉卿關系的鞏固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就是她今天陪著歐陽玉卿演了一天的戲的根本目的。看歐陽玉卿今天的反映,他應該是懷疑自己不是藝伎,故而讓自己彈了一天的琴。只有真正的藝伎才能每天都練琴而不覺得枯燥、不覺得手酸、不覺得煩悶。單看自己對云滄大陸所有名曲的熟悉程度,或是自己作的大量新曲,歐陽玉卿應該會減少一些對自己的懷疑。

那些中國古代名曲這里的人也沒有聽過,就暫時借來冒充一下自己的原作吧!

當然,這些遠遠不夠,所以莫馨羽決定明天再接再厲,先喝一碗雪梨露潤潤喉,明天歐陽玉卿一定還會來的。今天彈了一天的琴,明天就唱一天的歌,要是他還懷疑,就跳舞、吹笛、吹簫、下棋、作畫、作詩,保證打消歐陽玉卿的任何疑慮,順便還讓他覺得自己才藝高超,折服于自己的魅力之下。

可是莫馨羽高估了自己,一個隨心所欲、內斂冷漠、不暗常理出牌的人使得莫馨羽很是無奈。這種不在自己掌控下的無力感,從認識歐陽玉卿開始就一直徘徊在莫馨羽周身。尤其今天,莫馨羽早早的起來準備好了一切,就等歐陽玉卿的到來,可是一直用完晚膳,歐陽玉卿都沒有踏入玉緣閣,甚至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在莫馨羽的視線內。

她試著在前院里、后院里、側院里、甚至歐陽玉卿的書房外制造‘偶遇’,可是很遺憾,她連歐陽玉卿的影子都沒見到。

唯一讓她有所收獲的便是關于菊花的問題。

原來,不是因為她喜歡菊花,才在玉緣閣換上菊花。而是這個王府的秋天里只有菊花開放,而其它凋謝了的花草都被移植走了,換上了黃燦燦、白幽幽,紅艷艷,綠油油的秋菊了。

不過也好,這也給了她‘逛花園’的借口。一時間,王府的人都知道,玉緣閣的莫姑娘最喜歡的就是菊花了,王府里有菊花的院子,莫姑娘都要去賞賞看看。

折騰了好幾天,莫馨羽終于冷靜下來,細細思考才發現,自從認識歐陽玉卿,每次和他過招,好像自己都是處于下風,甚至被他牽著鼻子走。

在家宴后的晚上,他來到玉緣閣,除了閑聊,明明什么也沒多說,可是自己第二天就巴巴的采取‘主動出擊’的方法送上門去讓他懷疑。

后來也不過只是和自己吃了一頓飯,賞了一下午的曲,然后自己就亂了分寸,以為他還會試探自己,自以為是的布局。莫馨羽很震驚,這種輕易被人影響的思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被歐陽寒空送來四皇子府后,還是在船上歐陽玉卿幫自己脫險之時?

莫馨羽在床上打坐練瑜伽,當清晨第一屢陽光照射在窗幔上時,她緩緩睜開眼睛。練了一夜的瑜伽,思緒也清晰了很多,突然發現自己這一個月的憂慮太不值了,原來那種隨遇而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性又回到了她的心里。雖然一夜無眠,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反而精神奕奕、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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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滟云洸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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