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剛才在廚房碰見綠菲姐了,她說六殿下來了,去了她們媚緣閣,好奇怪啊,六殿下來王府都是來看小姐的,怎么今天去了媚姑娘那里呢?”
看吧,韻兒還是老樣子,完全一個包打聽。
“恩,知道了”莫馨羽隨口回答。
來這里沒幾天,韻兒就和王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下人混熟了。還帶來了上京城里當(dāng)下關(guān)于歐陽玉卿生辰的一些小道消息。
版本一:四皇子殿下生辰,收了三個美女,一個擅琴,一個擅舞,還有一個既擅琴,又擅舞,三人都是德才兼?zhèn)涞拇蟛排?/p>
版本二:四皇子殿下翩翩公子,玉樹臨風(fēng),清麗絕倫的琴藝之冠琴蓮及艷麗無雙的媚舞之冠媚無雙都已拜倒在其腳下,就連之前故作清高的‘莫姑娘’也巴巴的自動送上門去。
除了外面的事,王府里的事也是打聽得七七八八,知道媚無雙是王府了最受寵的,連住的小院都換了名,取了媚無雙的媚字命名為媚緣閣,連楊小溪都比不上,或許不久就會收為侍妾了,地位直逼周雨萍。
也知道琴蓮每天都是練琴,待在臨緣閣足不出戶,來王府快兩月了,歐陽玉卿沒踏足臨緣閣一步。所以,她在王府過的一點(diǎn)不好,卻也沒什么怨言,依然安然處之。
還知道李管家的女兒喜歡歐陽玉卿的貼身侍衛(wèi)竹風(fēng),可是竹風(fēng)卻在鄉(xiāng)下有一個訂了親的表妹。也知道綠櫻今年18歲了,她的娘親是廚房的管事福媽。
連同歐陽玉卿口味清淡,不喜歡甜食,也不喜歡辛辣食物,喜歡喝最新的龍井,佩戴翠玉齋的玉飾,只穿金剪刀剪裁的衣服等等瑣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一件不落。說是要投其所好,討得歐陽玉卿的歡心,才能在王府里有立足之地,并且脫下藝姬身份,成功晉級侍妾位分,弄得莫馨羽很是大汗。
“小姐,你怎么就不著急,都不擔(dān)心啊。”韻兒皺著眉頭很急切。
“擔(dān)心什么呀。”莫馨羽一頭霧水。
“哎呀,擔(dān)心六殿下倒戈正營,不幫我們,改幫媚姑娘啊!”
“……”六殿下是歐陽玉卿的人,他幫我們干什么,何況又關(guān)媚無雙什么事啊?莫馨羽一時沒轉(zhuǎn)過彎。
“小姐呀,你怎么不明白啊,六殿下是四殿下的弟弟,在殿下面前說話有一定的分量,媚姑娘一定是看最近六殿下來我們玉緣閣比較多,怕六殿下在殿下面前為我們說好話,所以就半路攔了六殿下去媚緣閣,好拉攏六殿下呀。”
“這…。”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沒想到這一層吧,不怕,有韻兒在,不會讓媚無雙得逞的,我們現(xiàn)在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媚緣閣把六殿下?lián)尰貋怼!闭f著,就積極的去衣柜里找衣服了。
莫馨羽滿頭黑線,想喚住韻兒,可她整個身子已經(jīng)埋入衣柜里大勢搜尋她認(rèn)為最漂亮的衣服去了。
其實(shí)莫馨羽很想說:我不在意的,你想多了。
沒等莫馨羽制止,韻兒大驚小怪的聲音又從衣柜里傳來:
“小姐,那件繡有大波斯菊的翠黃色流蘇裙在哪呢,近來也沒穿,又沒洗的,怎么不見了?”
莫馨羽搖頭,這個小糊涂鬼,記性也太差了吧。
“韻兒姑娘,現(xiàn)在是在四殿下府,怎么會有茗月樓以前的衣服呢?”
“哎呀,小姐,你就別逗我了,上次燕姨叫我收拾了幾件新一點(diǎn)的衣物,說給你送來的嘛,其中就有那件啊。”韻兒鉆出衣柜,撅著嘴說道。
“燕姨叫你收了以前的衣物送來?”莫馨羽眉頭輕皺。
“是啊,就是你走后的第二天啊,媚姑娘哪里,她的丫鬟也收了好幾樣媚姑娘喜歡的衣物首飾一起送來。除了衣服,我還備了鞋子、披風(fēng)、手絹之類,都還九成新呢!”
莫馨羽皺眉,她來王府的第二天,綠櫻只送來了一百兩銀子,說是二殿下賞賜的,卻從未提過還有衣物之類的。想了想,莫馨羽道:
“好吧,那我們就去媚緣閣看看吧。”
“啊…真的,小姐,你終于開竅了,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小姐你終于。終于。”韻兒撓撓后腦勺。
“好了,我知道,走吧”
“哦,可是小姐,不打扮打扮嗎?”
“你小姐我現(xiàn)在不漂亮嗎。”
“漂亮,漂亮,我們小姐當(dāng)然漂亮了。”
“那不就得了,再說,我是四殿下府上的藝姬,在六殿下面前打扮這么漂亮,不怕人說閑話?何況媚姑娘昨天受了風(fēng)寒,我是去看媚姑娘的,需要特別打扮嗎?”
“哦,對哦,還是小姐想的周到,我們是去看媚姑娘的,才不是去搶六殿下的。”
莫馨羽好笑,這韻兒啊,還真以為自己是去爭風(fēng)吃醋的呢!
“帶上前天萍夫人送來的人參。”
“人參,會不會太貴重了?哦,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該下些本錢的。”
莫馨羽再次狂汗,早知道就不教韻兒學(xué)問了,連‘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都用上了。
兩人在一個興奮備戰(zhàn),一個若有所思的情況下往著媚緣閣而去。
還別說,這媚無雙果真受寵,比起玉緣閣來,媚無雙住的媚緣閣要大了好幾倍,院門前一左一右兩棵翠松修剪得很是整齊,郁郁蔥蔥,在這秋日里顯得格外有生機(jī)。院子里綠色盆景也很多,一路走來,還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飄來。
剛進(jìn)門口,六殿下的聲音就傳來了,
“小羽兒怎么來了,我正準(zhǔn)備去找你呢!”
莫馨羽皺眉,這個六殿下真是不知道避諱,跟他說了很多次,叫他別小羽兒小羽兒的叫,還是不聽。
“聽說媚姑娘受了風(fēng)寒,所以過來看看。”莫馨羽客氣的說道,側(cè)身對韻兒示意:
“一點(diǎn)心意,希望媚姑娘早日康復(fù)”。
綠菲上前接過韻兒手上的禮盒,對莫馨羽說道:
“莫姑娘請坐,我家小姐很快便來。”
“就讓媚姑娘好生歇著吧,我就先走了。”莫馨羽說完,看向六殿下說道:
“六殿下不是要找我嗎,一起走吧!”
“莫姑娘有心了,既然到了媚緣閣,怎么也得坐會兒,喝杯茶再走吧!”媚無雙從里間出來,雖著紅杉,臉也上了淡妝,卻也掩蓋不了身體的纖弱,臉色蒼白,看來是真的病了,少了平日的火紅、熱情,多了一分輕柔、寧靜,別有一番病如西子的柔弱美。在綠菲的攙扶下坐到椅子上,對六殿下說道:
“謝謝六殿下今日的探訪,無雙和莫姑娘還有一些體己話說,就不招呼六殿下了”六殿下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對著莫馨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走了,這六殿下轉(zhuǎn)性了?怎么一下子就穩(wěn)重了?莫馨羽看著六殿下遠(yuǎn)去的背影,一個念頭鉆入腦海里…。
“綠菲,還不快請莫姑娘坐下,看茶。”媚無雙的聲音喚回了莫馨羽的思緒。
莫馨羽轉(zhuǎn)過身,笑道:
“本來是來看望媚姑娘的,可媚姑娘卻忍著身體的不適招呼我,到是我唐突了。”
“哪里,莫姑娘能來看無雙,是無雙之福,何來唐突之說,何況無雙身子并無大礙。”媚無雙很客氣的回道。
“其實(shí)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來看望媚姑娘的,以前在茗月樓也有數(shù)面之緣,現(xiàn)在同在王府里,應(yīng)該多多走動才是。”
媚無雙抿了一口茶,抬起頭看了莫馨羽一眼,仿佛不太相信這話是從莫馨羽口里說出,想了想笑道:
“同在王府,是應(yīng)該多多走動的。”
莫馨羽怎么看不出這媚無雙是在敷衍自己,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xù)找話題:
“媚姑娘喜歡紅色吧,看身上這一襲火紅的衣衫襯托得媚姑娘多漂亮。”
“一個病懨懨的人哪擔(dān)得起‘漂亮’二字,莫姑娘過譽(yù)了,不過我確實(shí)是喜歡紅色的。”
“紅色跟你很配,以前見過媚姑娘穿的一套火樹銀花裙很是驚艷,現(xiàn)在都還記憶猶新呢!等媚姑娘身子好些以后,定穿出來我們看看。”
“那套火樹銀花裙我也很喜歡,只是可惜,留在茗月樓沒來得及帶走。”
“哦,那也是,走得匆忙,我也有許多東西沒來得及帶呢!”
“可不是,好些衣物首飾都還是新的,早知道就分給姐妹們了,也好過被燕姨收入她的荷包里。”
“就是,真是可惜了。”
莫馨羽說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xù)說道:
“這鐵觀音清香撲鼻,入口甘甜,是好茶。”
“無雙家鄉(xiāng)在馮田,哪里盛產(chǎn)鐵觀音,所以自小便喜歡鐵觀音,這是前幾天萍夫人差人送來的,你那里也應(yīng)該是有的吧。”
“萍夫人真是有心了,知道你喜歡碧螺春就送了碧螺春,而我則比較喜歡花茶,所以我那里送來的都是桂花茶之內(nèi)的。”
……。
媚無雙精神不濟(jì),莫馨羽在媚緣閣呆了一會兒就走了。莫馨羽知道,只要一回到屋里,韻兒就會開始始喋喋不休,可是莫馨羽有重要的事情要清理,沒心思應(yīng)付韻兒,所以早早的就打發(fā)了韻兒出去,自己則坐在窗前細(xì)細(xì)思量。
從媚無雙的反映來看,她也是不知道茗月樓把舊衣物打包送來四殿下府的。值得考慮的是歐陽寒空的心思了,燕姨的意思就是歐陽寒空的意思,他讓燕姨把她們以前的衣物送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傳遞什么情報?或是暗通什么指示?
他應(yīng)該知道,對于歐陽玉卿來說,自己和媚無雙是他送來的,本就不可信。而茗月樓送來的衣物更是得一一檢查,所以不可能有什么情報、指示通過這種方式送來。
而顯然,如果不是韻兒無意提起,那么自己是不可能知道的,媚無雙同樣不可能知道。難道歐陽寒空是故意要讓歐陽玉卿懷疑,既懷疑自己,也懷疑媚無雙,那這樣對他有什么好處?
對了,還有她。那個在歐陽玉卿生辰那天就讓自己懷疑和歐陽寒空是一伙的琴蓮。是她配合歐陽寒空給了自己暗示,一曲‘深情’對上官冰兒的‘流水’要自己留在四殿下府。而她進(jìn)了王府后,卻安靜的退居幕后。
一起‘舊物相送’加深了歐陽玉卿對自己和媚無雙的懷疑。
二殿下送來的人,不防備,又擔(dān)心是奸細(xì),直接下殺手,又怕打草驚蛇。并且若是滅了口,二殿下那里也說不過去,解決了這一批,說不定還有下一批呢!
所以,莫馨羽可以肯定,媚無雙也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受寵,不然也不會病得這么嚴(yán)重了。歐陽玉卿對她肯定也是試探了再試探,防備了再防備。
看著窗外凋謝的菊花,莫馨羽心里很悲涼,再過一個月就到年關(guān)了,過了年就是春天,只是自己的春天何時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