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管家就帶著六殿下到了風滿亭,歐陽策軒一看見莫馨羽就沖上來,拽著莫馨羽的袖子:
“小羽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那天給你伴奏的人哦,我叫歐陽策軒,你可以叫我策軒,也可以叫我策軒哥哥。”
莫馨羽真是汗啊,跟他很熟嗎,還小羽兒,看來外面盛傳六殿下為人浮夸一點也不假。沒看到歐陽玉卿在此嗎?策軒哥哥,虧他想得出來。
“六殿下的恩德,馨羽不敢忘記。”莫馨羽輕輕拉回衣袖,退后一步拉開距離,避重就輕的回答道。
“小羽兒怎么這么生疏,說了可以叫名字的嘛,不然就叫哥哥啊,怎么還殿下殿下的叫啊,太見外了吧。”歐陽策軒顯然還沒注意到歐陽玉卿在場,上前一步,殷情的看著莫馨羽。
“六殿下尊貴非凡,我只是四殿下府的藝姬,不敢高攀。”莫馨羽走到歐陽玉卿身后,意在提醒歐陽策宣,這里還有一個大活人。
“呀,四哥也在啊,剛才只顧著和小羽兒說話,沒見著四哥,四哥近來可好啊!”說著拍了一下頭繼續說道:
“呀,我這不是明知顧問嗎,四哥府上剛進了三個美女,肯定是好的。看,今天又和小羽兒在這賞花品茗的,過得好不愜意啊,是吧,四哥!”說著還對歐陽玉卿促狹的擠了擠眉眼。
然后自顧自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蘋果大口大口吃起來。
歐陽玉卿像是見慣了歐陽策宣這副流氣樣,也沒與他一般見識,反而口氣懶懶的問道:
“聽說六弟得了一支翡翠笛子,要馨羽鑒賞?”
“是啊,是啊,你不說我就差點忘了。”說著放下吃了一半的蘋果,招呼莫馨羽坐下,莫馨羽看歐陽玉卿沒反對,就在歐陽策軒對面坐下了。
歐陽策軒對著亭子外的小斯招了招手,小斯捧著一個紅木盒子上前,歐陽策軒接過打開,里面躺著一只通體翠綠的翡翠笛子。來這里一年多,莫馨羽對這個時代的玉器、銀器、金器有了一定的了解,雖然不是很精通,但看這翡翠的光澤和色澤,就知道這支笛子絕對是上品,并且價值不菲。
“這是屏山琳翠笛”歐陽玉卿端坐身子,一臉嚴肅的看著歐陽策軒道。
“是啊,四哥真是見多識廣,正是屏山琳翠笛。小羽兒笛子吹得這么好,就用這支屏山琳翠笛給我們吹奏一曲可好。”歐陽策軒看著莫馨羽,大有不吹就不干休的樣子。
“這么貴重的笛子,我可以吹奏嗎?”莫馨羽看著歐陽玉卿征詢他的意見。
歐陽玉卿默不作聲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仿佛是在思考著什么,飲下一口茶水后,神情已恢復之前悠閑的模樣,緩緩說道:
“既然六弟特地送來,馨羽你就吹奏一曲吧。”
“好”莫馨羽溫柔一笑,拿起笛子,起身走到菊花旁,手臂橫抬,輕輕吹了起來。
一曲《梅花三弄》清雅絕倫,婉轉悠揚。歐陽玉卿和歐陽策軒對視一眼,交換了只有他們之間才懂的信息,而莫馨羽背對這他們,并沒有看到著一幕。
一曲完畢,歐陽策軒站起來,驚喜的聲音傳來:
“哎呀,小羽兒吹得太好聽了,真是天籟之音啊,這笛子就送你了,好笛就得有懂笛之人才能擁有。”
“不,這是六殿下的東西,無功不受祿,我怎么能接受呢?”莫馨羽邊說邊把笛子遞回給歐陽策軒。
“哎呀,你就別客氣了嘛,說給你就給你。”歐陽策軒也不接受,還雙手推了回來,無意間還碰著了莫馨羽的手腕,弄得莫馨羽很是無語。
“六殿下有這心,馨羽你就收下吧。”歐陽玉卿在旁邊開口。
既然歐陽玉卿都這么說了,在拒絕也顯得過了,莫馨羽就只好收下了。
在莫馨羽小心翼翼把笛子裝入盒子里時,歐陽策軒也非得來幫忙,她怎么敢勞煩六殿下動手呢。所以一番客氣之下,很不幸的,歐陽策軒打翻了茶杯,剛換上的滾燙的茶水啊!就這么不偏不倚的倒在了莫馨羽的手背及側腿上,痛得莫馨羽那眼淚是直流。
歐陽玉卿顯然也被驚住了,忙喚人送莫馨羽回玉緣閣,并安排了大夫為其診治。對著始作俑者歐陽策軒也沒好臉色,速速下了逐客令。
右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疤,灰灰皺皺的疤痕從手背一直到手腕,像是一張腐爛的樹葉侵濕了貼在手背上一樣,不是一般的難看。右腿上由于隔著布料,倒是沒這么嚴重。歐陽策軒第二天就送來了雪花凝露,說是能去疤,看樣子還是有效果的,比之前,這塊傷疤已經淡了許多。
現在,莫馨羽可以肯定,歐陽策軒是和歐陽玉卿一伙的。
那天,一貫風輕云淡的歐陽玉卿居然對歐陽策軒擺了臉色,莫馨羽真是覺得可笑。
這出戲,歐陽玉卿不止導的好,演的更是好。
先是借菊花套自己的過去,然后借屏山琳翠笛試探自己有沒有內力。那支屏山琳翠笛是江國武林泰斗屏山老人制作的,用了特殊材質,只要體內修煉了內力,不管你用不用,吹奏起來都可以算是魔音,殺傷力極強。反之,對于沒有內力的人,屏山琳翠笛就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笛子了。
一般人肯定是不知道這支笛子的存在,若不是在這一年里看過整個云滄大陸上的所有人文地理和野史雜記,莫馨羽也是不可能知道的。她來自現代,學的都是散打,跆拳道,普通格斗技巧,哪來什么內力。
所以,沒能得到他們自以為是的信息,再次用茶水試探她。
看著那杯滾燙的茶水朝著自己手背倒來時,莫馨羽是完全有機會、也完全有能力躲開的。可是,她沒有躲開,也不能躲開,對于一個‘普通’的藝伎,莫姑娘是躲不開的。
當然,這點痛,莫馨羽也是完全可以忍受,可是卻硬逼著自己流出了眼淚,以示自己的確乃是一名普通藝妓。
多久沒流淚了,還是在上輩子吧!在被中央軟禁期間,突然聞得父母墜機時的消息,她一時沒忍住,流了眼淚。從那之后她就告訴自己不可以在流淚,沒想到再次流淚居然是這種情況下。
不過也不虧,在歐陽玉卿借菊花套她時,她也不是下了個套嗎,不然韻兒怎么能離開歐陽寒空的控制,而來到她的身邊!
也許是歐陽玉卿對她的戒心小了,也許是對于她被湯得這么慘,心有愧疚。可不管什么原因,他居然去茗月樓贖了韻兒,雖然燕姨極力不肯,但歐陽玉卿態度強硬,她又不能搬出歐陽寒空。
最后,韻兒還是被歐陽玉卿帶了回來。
第一步成功,下一步就該是營救塵兒了。
寫意居,歐陽玉卿的書房,兩扇大門自然敞開,左右各有丫鬟守著,院子里有小廝打掃落。一個小丫鬟端著茶水往書房里去,筆直站在門口守衛的竹風也并沒阻攔。
書房里,歐陽玉卿坐在書桌前批閱著什么,歐陽策軒在客位上隨意的坐著,嘴里喋喋不休:
“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小羽兒舞跳得,人長得漂亮,又吹得一手好笛,所以才送她笛子,那里想到會燙傷她呢!這完全是個意外。”
歐陽玉卿埋頭批閱,聲音淡淡:
“覺得她這么好,那領去你府里吧!”
剛剛喝了一口茶的歐陽策軒一聽這話,撲哧一聲,噗了出來,一口茶水正好撲到剛倒完茶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連忙跪下請罪,語氣惶恐道:
“六殿下恕罪。”
歐陽策軒起身,隨身抽出一塊手帕遞給小丫鬟道:
“恕什么罪,跟你又沒有關系,我噴了你一身茶水,是我不對才是。”
“不,不敢,奴婢。。。”小丫頭捧著手帕更加惶恐了,話也說不清楚。
“好了,好了,你別緊張,你先下去把衣服換了,看看有沒有燙到哪里,若是有,就來找我,我這里還有一小瓶雪花凝露,最能去傷疤了,小姑娘留了疤那就不可愛了”然后便不再理會小丫鬟,快步往著書桌走去,大聲說道:
“四哥,你可看不起我了,我歐陽策軒怎么說也是個正人君子,在怎么喜歡美女,那也絕不做奪人之好的事情。小羽兒是很優秀,但我絕對只是欣賞,萬萬不會搶了四哥的美人兒。”
“那就別沒事老往玉緣閣跑。”
“四哥,你沒這么小氣吧!我去玉緣閣是給小羽兒送藥,我這不是擔心小羽兒么?那么嬌滴滴的一個姑娘,被那么滾燙的茶水燙了,還是因為我,我這顆心啊!那是。。。。”
“好了,別演了,人都走了。”
歐陽策軒回頭看了看,倒茶的小丫頭已經出去,門口的兩個丫鬟也不見了,只剩了竹風一人把守。呼出一口氣,歐陽策軒道:
“四哥,你也太大膽了,敢把二哥的奸細養在身邊,要是哪天被她瞧出端倪可怎么辦。”
歐陽玉卿放下筆,身子往后仰了仰,冷笑道:
“養在眼皮底下才安全呢!這樣,無論她做什么,都能瞧得清清楚楚,再說還能送些假消息出去,掩蓋事實。倒是你,沒事別對著這些丫鬟亂眨眼留情的,弄得這些丫鬟沒心思做事。”
歐陽策軒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說道:
“我怎么就亂眨眼留情了,要不是我那張貼身手帕,怎能讓門口那兩個小丫頭悄悄離開。”說完后,心里又暗想:
也不知道,三個丫頭最后誰能搶到那張三天前才讓管家準備的貼身手絹。
收起玩笑,歐陽策軒走到歐陽玉卿旁邊正色道:
“院子里幾個丫頭的身份,你是清楚,也能防著,可那三位呢?”說著嘴巴往王府后院努了努:
“四哥,你又清楚她們的底細嗎?特別是玉緣閣那位,四哥,你對她。。。有些特別。”
歐陽玉卿看了歐陽策軒一眼,語氣淡淡道:
“我自有分寸。”
“要是有分寸,那天我燙傷她,你也不至于那么失態了。四哥,你對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她,知道她的底細?”
歐陽玉卿看了一眼歐陽策宣,神情不變:
“好了,她的事,你別再管了,試也試探過了,她既沒有內力,又不會武功,就算是二哥派來的,也不過起個監視作用,我自會防著,不會讓她鬧出什么大事。”
聽歐陽玉卿這樣說,歐陽策軒也不好在說什么,攤攤手,恢復了痞痞的語調:
“好吧!四哥不讓我管,我就不管吧!不過四哥也說了,我整天無所事事的,總得找些事情來做。怎么說,小媚兒也是我故人,來了你四王府這么久,也不知過得怎么樣,不知有沒有被你四殿下的冷漠嚇著,我還是去看看吧!”
“她生病了。”
“什么”歐陽策軒臉色一緊急急道:
“病了,怎么會病了,她身體一向好,怎么會生病呢?”
歐陽玉卿看著一臉急色的歐陽策軒,眉頭微皺,提醒道:
“她可是二哥送來的人。”
歐陽策軒一時愣住,臉色漸漸變白,好一會才說道:
“四哥放心,我明白的。”
歐陽玉卿點了點頭,道:
“你還是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