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今天是莫馨羽的災難日,遇上老虎不算,還讓她碰上了北國士兵。莫馨羽一身藥童打扮,北國士兵沒有懷疑她的身份,只是作為南國百姓,跑到北國領地來采藥,對于現如今南北國關系如此惡化的時期,這群北國士兵定然不會放任她安全離去。
就在莫馨羽假意臣服,實際卻握緊手中鐮刀準備反擊時,另一隊士兵騎馬趕來了。領頭的將士比先前這隊士兵的頭領的官位要高,見莫馨羽是藥童,問了一些關于中毒解毒的藥理問題后,就讓先前這隊士兵帶莫馨羽去前方解毒。
原來是有位大人進山打獵,不幸中了毒,隨行的大夫又不能解毒,所以才派人回鳳城請大夫。遇上莫馨羽,見她懂藥理,所以就讓她先去給那位大人看一看。
莫馨羽看了看面前這兩隊人馬,大約有三十來個士兵,暗自估量了一下勝算,最后放棄了搏擊的打算,隨著這隊其中一隊人馬去了他們扎營的地方。
一路上,領隊對著莫馨羽細細交代,什么不可多說話,眼睛不可亂看,見人行跪拜禮,大人問什么,就老實回答什么,莫馨羽也沒異義,一一點頭答應。
走了大概兩盞茶的功夫,遠遠看見一塊空地上,扎了十多個帳篷,周圍站崗的將士列隊整齊,手握佩刀,精神抖擻,神情嚴肅。莫馨羽暗自驚訝,看來這里的大人官位一定不小,看這些巡視軍隊的嚴謹和氣勢,說不定有可能是位將軍。
幸好剛才沒有出手,在邊界出現一位藥童打扮卻身手不錯的人,甚至襲擊士兵而逃脫,定會被認為是敵國奸細。若是其他官員,或許不會太過重視,若這里正好是位將軍,就算將軍中毒,但也還有副將,軍師什么的,保不定就是翻山也得把這個疑是奸細的藥童給找出來。
莫馨羽跟著領隊進了駐扎地,領隊向一個守軍說明了情況,守軍兵進去稟報,留下領隊和莫馨羽在門口等候,不一會,守軍出來,說副將有請。看來還真是一位將軍,莫馨羽低了頭,跟著領隊進去。
走了大約百來步,停在一座大而豪華的帳篷面前,一個青衣打扮的中年男子出來,把莫馨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頷首,轉身進了帳篷,領隊在邊上說道:
“韓副將同意了,小公子請進吧!”
莫馨羽對著領隊微微點了點頭,跟著進了帳篷。帳篷上方擺放了一張鋪有黃色錦布的案幾,下方兩側也各擺了一張矮幾。上方空著,下方左側座位邊上站了一個藍衣書生模樣的人,右側座位上坐了一位身著黑色緞袍的男子,先一步進來的韓副將站在黑袍男子身后。莫馨羽見了也沒有行跪拜禮,只是對著座上的黑衣男子稍稍弓身說道:
“草民見過大人。”
“你是南國人?”黑衣人開口說道。
“是。”莫馨羽回答。
“會解毒嗎?”
“要看是什么毒。”莫馨羽一直微弓著身子,低著頭,不能看到黑衣人的表情。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好,帶他進去。”
身后的韓副將點頭上前,對著莫馨羽說道:
“里面走。”
原來旁邊還有里間,莫馨羽跟著韓副將進了里間,眼睛掃視了一圈,里面的布置也非常雅致,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子守在床頭,床尾也有一個老者正在收針,看來是位大夫。
見韓副將進來,老者對著韓副將行了里,女子也微微頷首,韓副將點了點頭說道:
“這位小兄弟也懂一些解毒方法,李都尉讓他來看看。”
兩人見莫馨羽年紀輕輕,并不認為莫馨羽能夠救人,但想著又是李都尉吩咐的,也不敢怠慢。
莫馨羽沒有理會兩人的詫異,直接上前,準備為其把脈。看清榻上的人,心里一震,怎么會是他,掩下驚愕,搭上他手腕上的脈搏,一陣把脈后,對著韓副將問道:
“傷口在哪里?”
韓副將揭開被子一角,露出傷患的一只腳,半截小腿連著腳裸都裹了厚厚的白布,看不見傷口,莫馨羽用手指捏了捏有點僵硬的小腿問道:
“什么時候受得傷?”
“今天早上”韓副將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
“今早辰時”
莫馨羽點點頭,轉身到旁邊水盆前凈了手,在回到床邊,拆了白布,邊上的老者見了,忙說道:
“這是剛剛才包扎好的。”
莫馨羽側頭說道:
“我知道,先看看傷口,不然我怎么能確認是被什么蛇所咬。”
幾人一聽,見他只是把了一下脈就知道是中了蛇毒,想著也許他真的是個醫中高手,也暗自放心,不再懷疑莫馨羽的能力。
莫馨羽見了幾人的神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其實自己醫術并不怎么高明,所有醫理、藥理都不過是看書所得。當初也只不過給自己治過箭傷、刀傷,除此之外從未實踐過,對于切脈診脈更是一竅不通。所以這次出門才扮成藥童而非大夫,本想走個過程,實在解不了毒,在做打算,把脈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只是剛才無意看見床尾的藥罐里有的龍膽草、白附子、生地、半邊蓮等草藥的藥沫,而生地和半邊蓮正是用來抑止蛇毒的,在加上又傷在腳環,這里又是深山,故而猜測必是被毒蛇所咬。
見自己所猜非錯,莫馨羽嘴角上揚,遇上自己是他命不該絕,這蛇毒,是有望被解了。因為她以前在21世紀特種部隊訓練時,正好對世界各種毒蛇的毒液毒性及解毒方法培訓過一段時間。只要藥材、條件充足,莫馨羽相信,她定能解毒。
只是,到底救,還是不救呢?
白布拆開,一股惡臭頓時襲來,原來并不是繃帶裹得厚實使得看起來腳環肥大,而是整個小腿和腳裸沿著腳環處的傷口大片浮腫,腳環處有兩個小孔,周圍的肉沿著小孔已經腐爛,膿水和著黑血流出。
響尾蛇!
黑血、浮腫、惡臭、腐肉、昏迷不醒,這一切都是被響尾蛇所咬后的癥狀,只是看腐爛情況,定是這條響尾蛇有些年頭了,劇毒無比啊!照此下去,不出兩個時辰,他必死無疑。
“怎么會這樣!”韓副將轉身對著老者怒道:
“曹大夫,你是怎么包扎的,沒有清除毒素,就胡亂包扎,王爺有個閃失,你全家的命也不夠陪。”
曹大夫聞言,立馬跪下,不斷磕頭求饒:
“韓副將饒命,韓副將饒命,剛才不是這樣的,剛才表面的毒素是清除了的,小人也不知道,這會怎么就成了如此模樣了,韓副將饒命啊!”
“韓副將不必責怪他,這蛇毒若不完全清除,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莫馨羽沒有看身后的人一眼,繼續說道:
“與其在這里責怪論罪,不如想辦法解毒。”
坐在外間的李都尉聽見里間的動靜,進入里間,正好聽見莫馨羽說此話,覺得莫馨羽說得有道理的同時,暗想這位小兄弟不簡單,在敵方陣營里還有如此膽量。
“小兄弟說的對,現在不是論罪的時候,不知小兄弟是不是已有解毒方法。”
莫馨羽見帳篷里突然來了這么多人,想著空氣不流通,容易感染,說道:
“完全解毒,不敢保證,我盡量吧,人多容易分我心,留下一兩個,其他人都到外間去吧!”
最后曹大夫和韓副將留了下來,其他人都去了外間。莫馨羽讓曹大夫取了背簍里的千年棕和其他幾種草藥在加上劉大夫準備的一些藥和在一起,一半研碎,一半熬藥。
莫馨羽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心里一陣思量,若是他死了,北國定會大亂。順王爺,歐陽振宏的親弟,如今鳳城城主,半年前北皇派丞相之子文長松到鳳城任觀察使,明為分擔輔助實為監視削權。可見歐陽振宏也是不信任歐陽順的,甚至開始明著防備他。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北國內部政權不穩,除了邊界歐陽順之外,朝中歐陽寒空和歐陽玉卿也斗得火熱。文長松是文丞相的兒子,誰都知道,文丞相是和歐陽寒空一伙。若是這個時候歐陽順死了,那么鳳城就是文長松做主,皇子之爭自然也是歐陽寒空占上風。
當然,這些都得在文長松有能力接手并控制歐陽順的勢力之下,反之,歐陽順的部下不買文長松及歐陽寒空的帳,那么北國必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這對于南國來說,那是百利而無一害。
若是鳳城被歐陽寒空拿下,他的實力將會大增,這樣,歐陽玉卿就相對弱下…。
“小公子,現在我們該怎么做?”韓副將在莫馨羽背后問道,莫馨羽收回視線,專心看著傷口,慢慢回憶以前培訓時所了解的世界各種毒蛇。
剛才看了曹大夫用銀針封了患者小腿的穴道,莫馨羽知道曹大夫的針灸技術還是很好的,只是既然能夠用此封穴道阻止毒素蔓延,為什么不直接用銀針逼出毒素呢?莫馨羽心里這么想,嘴上也問了出來。
“小公子不知,老夫實在是沒見過這么毒的蛇毒,就是用銀針也不能完全抑制的蛇毒,實在也不敢妄自下手,一旦穴位不對,避毒不成,讓毒素蔓延,那老夫是萬死也不能賠罪的。”
“家師對人體穴位也是甚有研究,也常常為患者用銀針避毒,晚輩受家師教導,對此已有心得,只是晚輩年幼,經練不足,既然劉大夫對人體穴位的知解及熟悉程度都很高,那么就請劉大夫照晚輩所說的穴位用銀針避毒吧。”
曹大夫本來聽莫馨羽說,要他一個老大夫聽他一個小輩指揮,心里很不高興,但是又見韓副將在此,也不好發作。等到莫馨羽幾個穴位一報出,曹大夫卻驚訝了,心底暗想,看來這小兄弟是有些本事的。
不再對莫馨羽懷疑,曹大夫開始用心照莫馨羽的口述用針,不一會,惡臭的膿水和著更多黑血流出,染濕了大片床榻,施了好幾針后,流出的血的顏色不再是黑色,便收了針。
莫馨羽取了小刀,消了毒,對著腐爛的傷口一陣猛刮,看得韓副將和曹大夫一陣錯愕,心中默默感嘆,真是小看他了,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兄弟,對著這樣惡臭的腐肉也面不改色,更何況,這可是王爺的腳、王爺的肉啊!可能…可能他還不知道,床上躺的是北國的王爺罷,這樣想著,兩人心里才好接受點。
清理好傷口后,莫馨羽把搗碎的草藥敷在上面,卻沒有進行包扎。做完這些,湯藥也已熬好,可是由于傷患已經深度昏迷,無論怎樣,喂進去的湯藥大部分都沒能下腹。不得已,莫馨羽只有使用不太禮貌的方法喂藥了(不要想歪了,不是用嘴喂)。
讓韓副將捏著王爺的鼻子,莫馨羽連喚了兩聲,韓副將才敢上前照她說的捏住歐陽順的鼻子。莫馨羽一手捏了王爺的下吧,稍稍抬起,端著藥碗直接灌下。這時候,韓副將和曹大夫的表情完全不能用錯愕來形容了,韓副將回過神來想要阻止時,莫馨羽已經喂完,順手把空碗遞給韓副將說道:
“你們王爺的命能不能保住,就得看一個時辰后,他能不能夠醒來。但是,毒還未能完全清理,半個時辰后還得施針。”
“呃,你知道這是王爺?”韓副將木訥的指了指床上躺著的人。
“不是你剛才說他是王爺的嗎,難道不是?”莫馨羽哪里想得到韓副將的心思,還以為是王爺的身份要對她這個可疑的南國人保密,暗想,早知道就裝著不知道了,也怪這個韓副將,自己罵曹大夫時說漏了嘴。
莫馨羽走到一旁清理草藥,與曹大夫討論藥理,韓副將便出去給外面的人報告。
半個時辰后,一同樣的方法再次施針,這次也逼出許多黑血。
一個時辰后,歐陽順幽幽轉醒,但只是稍稍睜開了眼,看了守在邊上的韓副將一眼,便又昏迷了過去。
如此反復的施針幾次后,慢慢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蛇毒算是基本清理干凈,莫馨羽這才敷藥包扎。
這時,派人回鳳城請的大夫也趕到了,莫馨羽就把后續工作移交給那幾位大夫。出了帳篷,天已灰暗,不知不覺,居然用了一天時間。
本來莫馨羽是敵國的人,應該是被關押起來,因她救了王爺一命,韓副將對她也還算客氣,安排她暫住他的帳篷,而他正好要守著王爺,莫馨羽也就不用擔心被識穿身份。
莫馨羽想,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還在王爺身上,今晚便溜之大吉,逃之夭夭。等到明天韓副將發現,那時王爺醒了,他們也應該要打道回府了,怎么還會花心思捉拿自己。
打定注意后,她便吃了晚膳,安心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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