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才剛歇息,外面就鬧了起來,莫馨羽還沒弄明白什么事,韓副將就奔了進來。
原來在她離開不久后,歐陽順就發起了高燒,一直迷迷糊糊,大夫喂了退燒藥也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完全昏死過去,只剩呼氣不見吸氣了。
莫馨羽來到歐陽順的營帳里,外間有幾位男子或坐或立,臉上都顯有幾分焦慮。里間除了李都尉,早上的那位艷麗女子也在,撲在床頭,握著歐陽順的手不住哭泣。另外上午見過的藍衣書生也在,幾位大夫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李都尉站在歐陽順床前,正在發火,見莫馨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斥,莫馨羽等到他喝斥完了,才慢慢弓身算是行禮。李都尉見莫馨羽并沒有同那些大夫一樣磕頭求饒,也沒有一絲害怕膽怯,想著可能莫馨羽能有辦法醫治,臉色稍轉,側身給莫馨羽讓位子,讓莫馨羽先看看病情。
看了歐陽順的情況,莫馨羽大概有了了解,轉身說道:
“不用擔心,這是中了蛇毒的正常反映,只不過這種毒蛇毒性較強,反映稍稍厲害了點,你們都先出去吧,曹大夫和這位女子留下,恩,順便準備一壇烈酒。”
李都尉看了莫馨羽一會點點頭,吩咐了一下,就轉身出去了。
莫馨羽拆了繃帶,看了看傷口,讓艷麗女子脫了歐陽順的上衣,讓曹大夫再次施針。這次不光是腿上,背上、頭上太陽穴也同樣也施了針,半個時辰后,施針完畢后,溫度有所下降。莫馨羽取了藥,包扎好傷口,又取了碗,倒上韓副將送來的烈酒,遞給艷麗女子,讓她蘸著烈酒給歐陽順擦拭身子降溫。
這就是留下這個女子的目的,這種‘看光光’的事總不能讓她動手吧。這是個持久性的體力活,讓勞累了一天的曹大夫來做,效果也不見得多好,何況曹大夫應該也沒有身為歐陽順女人的艷麗女子細心。莫馨羽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后,就去邊上熬藥了,到了后半夜歐陽順的體溫才慢慢降下。
莫馨羽準備讓艷麗女子把熬好藥喂給歐陽順,但是見她已趴在床邊熟睡,試著喚了幾聲都沒喚醒,默默感嘆:看來真是件體力活。
沒辦法,只有自己動手,這次喂藥順利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覺,莫馨羽以為歐陽順醒了,仔細看了看,卻又見他雙眼緊閉,可能是光線太暗,自己眼花了吧,莫馨羽心里暗想。
清晨,林中鳥鳴,驚醒了趴在桌上的莫馨羽,莫馨羽起身,走到床前,摸了摸歐陽順的額頭,溫度正常,臉色少了了血色外也正常,呼吸均勻。在看了看小腿,浮腫已消,肌肉也不在緊繃,看來毒素是完全解了。
正在這時,韓副將和李都尉進來,莫馨羽對他們說道:
“毒素完全清出,剩下的就是調養了,失血過多,最好是多吃點補血的,不要大補,溫和性食補就行,熬點紅豆粥吧,待會王爺就會醒。”
李都尉點點頭,莫馨羽便準備離開,剛走幾步,李都尉身形一閃擋住莫馨羽的去路,眼神凌厲的看著莫馨羽,道:
“你是誰,來北國做什么?”
在莫馨羽出聲時,女子與曹大夫就已經醒了,想給李都尉行禮,又見莫馨羽在交代王爺的病情,這時見李都尉的態度不好,也不敢出聲,李都尉的嚴厲誰都知道,同時也為莫馨羽擔心。莫馨羽早就打好腹稿,這時聽到李都尉的質問,眼都不眨的說著謊話:
“我姓唐,大家都叫我小唐,家住南鳳凰山山腳,師父是鳳凰鎮上的大夫,來北鳳凰是為了采藥。”
李都尉上前,繞著莫馨羽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個藥童,居然能解名大夫都不能解的蛇毒,你認為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
莫馨羽微低頭,聲音不卑不吭:
“事實擺在眼前,大人不信,小人也沒辦法。”
聽了莫馨羽不敬的話,李都尉頓時變了臉色,韓副將見此,知道李都尉定是生氣了,他與莫馨羽有一定的接觸,也不想莫馨羽因惹怒了李都尉而遭受皮肉之苦,這時連忙上前勸說:
“大人,唐公子為王爺解了毒,又照顧了王爺一晚,現在定是精神恍惚,才會言語不當。眼下王爺毒雖解了,卻還未醒,不如等王爺醒了,大人在審問唐公子可好。”
李都尉看了床上的王爺一眼,在看了室內其他人一眼,慢慢點了點頭,韓副將見此,側身示意莫馨羽下去,莫馨羽弓身行了禮離開,剛走到帳篷門口,韓副將也追了出來。
“唐公子,謝謝你救了我家王爺,恩。李大人只是脾氣不太好,人還是不錯了,主要是現在南北國關系不太好,所以…”
“我明白,韓副將不用多說,是我自己言語不當。”
“恩,你明白就好,你也辛苦了一晚了,先去我的營帳里歇息一下吧!我讓人領你去。”說著側頭對著旁邊一位小兵說道:
“小周,過來,帶這位唐公子去我營帳歇息,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莫馨羽對著韓副將微笑致謝,轉身跟著小周離去。韓副將看著遠去的背影,心想,不怪李都尉懷疑,看這人從容的氣度和不卑不吭的態度,確實不像是一個山野藥童該有的。
“韓副將,王爺的毒解了嗎?”
韓副將聽到聲音才回過神,轉頭看見來人,準備行禮,剛彎身,就被一雙手扶起。
“韓副將不必多禮,我只是過來看看,不知王爺身體如何了”
“回公子,王爺體內的毒素已經完全清出,只是現在還未清醒,不過大夫說已無大礙,一會就會醒來,殿下里面請。”
“恩,無礙就好。”說著無意間往莫馨羽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往帳篷里走去,幾人也跟著進去,旁邊一人無意的問著韓副將:
“剛才離去的那人,不是昨天那個南國藥童嗎,難道王爺的蛇毒是他解的?”
“明大人說對了,王爺的蛇毒確實是他所解。”
“哦,他的醫術這么好,改天定要見識見識。”
“好啊,明大人有興致,隨時都可以。”
莫馨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轉身回望,看到的就是韓副將和一個藍衣人進入帳篷的背影。看那一身藍衣,莫馨羽想可能就是昨天有過兩面之緣的書生,應該不會是那人吧。莫馨羽甩了甩頭,看來真是精神恍了,聞那蛇毒久了,出現幻聽了。昨晚給王爺清毒時,影影約約像是也聽到了那人的聲音,莫馨羽自嘲的笑了笑,那人怎么可能來這里呢?待會好好休息一下,理一理思緒,昨晚已經錯過一次逃跑機會,現在王爺脫離危險,他們可就有時間處理自己了,得在他們沒有反映過來之前逃走。
莫馨羽回到韓副將的帳篷里,讓小周打了水,洗漱了一番。剛洗漱完畢,小周就送來了早膳,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套換洗的衣服和莫馨羽采藥的背簍和鋤頭、鐮刀,說是韓副將吩咐的。莫馨羽道過謝后也不客氣,安安靜靜的把早膳吃完。
這一路回來,莫馨羽細細觀察過周圍,知道白天這里的守衛深嚴,想要白天逃走,基本不可能。所以就只有等,等到了晚上在行動。希望他們今天只顧著王爺,不會想起自己。
莫馨羽收拾了一番后,就歇下了,這兩天精神高度集中,完全沒有休息好。就算她習慣淺眠,在這種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又暫時不能有所行動的時候。還是稍稍的放松了心情,美美的睡了一覺,直到小周送來午膳,她才幽幽轉醒。
睡了兩個時辰,莫馨羽的精神非常好,用過午膳后,就出了帳篷,慢慢的在周圍轉悠。身后跟著不多話的小周,莫馨羽也不說話,明為散步實為熟悉地形的慢慢把整個營地轉了個遍,直到途徑一座與王爺營帳差不多大小、差不多豪華的帳篷前,小周才出聲:
“唐公子,這里不能過去。”
“恩。”
莫馨羽點點頭,也不多問,看來那里面住的地位定然也是不低的。
莫馨羽慢慢往回走,剛到韓副將的營帳門口,就見韓副將正從里面出來,看到莫馨羽就是一頓質問:
“你去哪里了,到處找,也不見你人影?”
“就在那邊,隨便走走。”
“不要命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可以隨便走的嗎?”
莫馨羽看著他,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韓副將見莫馨羽不說話,以為是自己話語過重,咳了一下,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想著來的目的才急急說道:
“王爺醒了,李大人讓你過去看看。”
莫馨羽看著韓副將,她知道,韓副將口氣不好,是因為擔心自己,自己一個敵國人,確實不應在營地亂走。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想起自己了,不知要怎么審問自己,如果自己一口咬定,就是藥童前來采藥,他們看在自己救了王爺一命的份上,也許會放過自己一命。如果自己不能讓他們信服,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嚴刑拷打了。千年棕還未找到,就碰上了北國王爺,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見莫馨羽不說話,韓副將以為是莫馨羽害怕,出聲安慰:
“你也別擔心,我們王爺不是善惡不便之人,你一個南國人到北國來采藥,是不妥,但是看在你救了王爺的面上,王爺也不會為難你的。”
莫馨羽微微一笑:
“走吧。”
沒有多說什么,轉身向著王爺的營帳走去,走到王爺營帳門前,側頭對著韓副將輕道:
“謝謝你,韓副將。”
韓副將咧嘴一笑,便進入里間前去稟報,莫馨羽在外間等,一會兒,韓副將出來讓莫馨羽進去。莫馨羽入里間時,見歐陽順半躺在床上,正有大夫在為他把脈,把完脈后,歐陽順的那個姬妾就端了一碗藥上前,歐陽順喝了藥后,看了莫馨羽一眼,才淡淡的說:
“是你救了本王。”
莫馨羽沒有抬頭,語氣不驕不躁:
“王爺福澤深厚,自有上天保佑,小人不過略盡綿力。”
“抬起頭來。”
莫馨羽慢慢抬起頭,心里暗驚,自己與這王爺在上京也見過一次,隔得較遠,他應該不會記得自己吧,可千萬別讓他認出自己了。
等了一會兒,王爺才慢慢說道:
“恩,本王乏了,都先下去吧!”
莫馨羽行了禮,跟著李大人、韓副將等出了營帳,怎么又出現幻聽了,莫馨羽皺眉,她怎么覺得這王爺的語氣有一絲失望呢?
其實并不是莫馨羽幻聽,而是王爺見了莫馨羽后確實有點失望。在他昏迷之時,正在與死神做斗爭,渾身就像火烤似的,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卻有一雙涼涼的手拉住他,使得他掙脫死神。稍有意識后,又聽到一個聲音,像是春天里的黃鸝鳥,清脆、柔軟,喚醒混沌的意識。努力睜開眼,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喂自己吃藥,不,那不是藥,那味道清涼而甘甜,讓他一度以為是天上瑤池里的仙露。
可是今天早上醒來,姬妾送來的藥卻苦的掉渣,以為是換了藥材,一問才知道,與昨晚絲毫不差。問了姬妾昨晚有哪些人伺奉,得到的答案就是姬妾、曹大夫和一個藥童,排除姬妾和曹大夫,以為那只黃鸝鳥兒是藥童。喚來一看才發現,不是他,這個人的聲音太過公式話,冰冷、不帶一絲感情,遠沒有病中那個聲音清脆動人。所以才有些失望,也許不過是中了蛇毒的幻覺而已,歐陽順如此安慰自己。
多年后,歐陽順回憶起今天的一切,感慨萬分,若是自己在深思一下,也許結果就不會一樣了。
一個平民見到王爺,什么可能公式化,怎么可能冰冷,怎么可能不帶一絲感情,除非是他故意掩藏情緒,或者這就是他一貫的風格。
而莫馨羽就是后者,一貫的風格,在21世紀特種部隊所訓練,在北國上京所練就的一番處事之風。
莫馨羽不知道歐陽順怎么突然召見自己,又什么都不問的放過了自己。但不管是歐陽順相信她而放過她,還是沒精力審問,暫時放過她。總之,早日離開才是王道,莫馨羽打定注意,今晚無論如何就得逃走。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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