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寒空番外
他是尊貴的皇孫殿下,從小被母親疼愛,被父親看中,連圣上,他的皇爺爺也對他贊賞有加。幾個兄弟中,除大哥,就只有他能有機會上皇爺爺的御書房玩耍而不被受罰。
十歲那年,皇爺爺去世,他的太子父親榮登大典。大哥的母親成為皇后,大哥也被封為太子殿下,他被尊稱為二皇子殿下。
三年后,太子大哥因病去世,父皇為此傷心不已,罷朝三日。不久之后,皇后娘娘也因相同的病而去世,他的父皇因此一病不起,并且拒見任何人。
他的母妃帶著他、幾位弟弟、弟弟們的母妃,以及以外公為首的幾位大臣,跪在父皇的宮門口,請求父皇以國事為重,保重龍體。父皇沒有見他們之中的任何人,唯獨見了楊太傅大人。他不知道,他的父皇和太傅大人談了些什么,只記得,他再次見到他的父皇是在一個月后。
在她母妃的寢宮里,他與父皇、母妃一同用膳。那時的他,還不知道禍從口出,還不知道手足相殘,更不明白什么是皇權之爭。只是看著父皇耳鬢的白發由衷說道:“父皇,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大哥走了,您還有空兒。以后空兒會聽話,空兒也會像大哥那樣幫助您分擔國事。”
多年后,他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這根刺是他父皇刺進去的,而她的母妃就是幫兇。他甚至有些怨他母妃,若不是他的母妃把他保護得太好,是不是他也能像他的四皇弟那樣裝乖賣巧討得他的父皇歡心。
他一直以為他的四皇弟是在裝乖賣巧,直到多年后,他失敗被流放,他才明白,他的四皇弟那是避其鋒芒、韜光養晦,是真正的絕頂聰明。
因為他的那番發自內心的實話,讓他的父皇不再如以前那樣喜愛他,甚至有些反感他。他以為是他哪里做得不夠好,便拼了命的學習詩詞歌賦,做學問,練騎射,連國學論,治國策他也不落下,力求樣樣做到最好,拼了命的想讓他父皇從新重視他。
可是,不管他怎樣做,怎樣努力,都適得其反,就連遵從先皇遺命,提議父皇攻打南國,也沒能讓他父皇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反而更加惡劣。
他不知道他錯在哪里,他很無助,也很茫然,他去了他母妃哪里,想問他的母妃,他到底哪里做錯了。他的外公是掌管典禮、編撰諸事的翰林學士,受了外公的薰陶,他的母妃也是個溫柔端莊的嫻靜女子,母妃宮殿里的布局也總是給人溫馨暖人的舒心之氣。可是站在門口,聽著他母妃和他從小尊重的外公的談話,他只覺全身發寒,從未有過的寒冷。
后來,他的外公走了,他們沒有發現躲在柱子后的他,他壓下心里的寒冷,恢復神情,像往常一樣給他敬愛的母妃請安。
在后來,他的母妃對他說,你這么拼命是做什么呢?你父皇要的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兒臣,而是一個順從他,孝順他的兒子。就像四殿下那樣,你看,因為他的順從、孝心,你父皇連他母妃淑妃都要寵愛很多。
他想,他終于是長大了,明白了,明白這十年來,父皇對他的厭惡是從哪里來了。于是,他也開始學著像四皇弟一樣,不再事事出頭,不再朝堂上一爭雄風。他開始慢慢按照他父皇、母妃的意思行事。好像真的還有用,不但父皇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連朝中大臣也慢慢與他熱絡,他知道,這些都是他外公的杰作,可他不想靠那個家族的勢力,他要憑他自己的努力來實現他的抱負,于是,他找上了曾一直支持太子的丞相大人,并將其收服。
漸漸的,他與他的四皇弟在朝中形成了兩派勢力,一派是以丞相為首的主張遵從先皇遺旨,支持自己的立戰派,一派是以楊太傅為首的主張發展國力,支持四皇弟的保和派。
他暗中培養了幾個細作,準備安排到他的四皇弟身邊,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因為,他漸漸發現,他的皇弟好像不是表現出來的那么無能,對權力的那樣淡漠。
他一直以為,他的人生是決不會出現意外的,可是卻沒想,第一個沒能在他掌握中的會是一個女子。
南國五公主上官冰兒。第一次見她,是在惠城衙門的教場上,她身著一身束腰宮裝,破舊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發絲有些凌亂,用一根同樣破舊的發帶隨意扎著,狼狽得與她的俘虜身份相符。同幾個與她也是俘虜的南國皇室女子站在一起。盡管落魄,她的氣場,卻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說道這里,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娃,又哪來的氣場,可她遇事有著不屬于那個年齡的淡然,處事有著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智慧,眼神更是有著不同于宮廷女子的陰狠殘厲。
殺死黑玉熊,的確是震住了他。
他救了她,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做。與她的第一次談判之后,他有了留下她的理由。她聰明有智慧,漂亮心卻冷,若是把她送到他的四皇弟身邊,相信,她一定能幫他實現他的目的。
只是,這個不知好歹的俘虜,居然想要逃跑,還是在他眼皮底下。若不是四皇弟被派去邊界,她哪有機會逃走,若不是正好送別了四皇弟回城,她豈不是已經逃跑成功。看來是低估她的能力了,可無論她多有能力,在他面前,是絕不允許背叛的。所以,不為所用,既毀之吧。
卻沒想到,南國還真是人才輩出,一個獨特的上官冰兒就讓他很驚喜了,再來一個上官塵,這個南國唯一的正統繼承人握在他手里,以后攻占南國,還不是手到擒來。
上官塵用他南國皇子殿下的自由和南國愿臣服北國的承諾換取上官冰兒的一條性命,讓他對那女子留下一命。
直到那改名為莫馨羽的女子以藝伎身份進入他四弟的府邸,他才知道,原來這短短的一年,不過十幾次的相處,讓他對那女子產生了不同于其她細作的想法。他想,那應該是人對美好事物的渴望,以及一個男子對靚麗紅顏的占有欲,才讓他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雖然是不該有,但在他的人生里,從來只有‘想不想’、‘愿不愿’,而不是‘該不該’。既然她合了他的口味,那就算是她的榮幸吧!所以,他暗自告訴自己,現在先讓她在四皇弟哪里暫住一些日子,到最后,若她還能讓他覺得特別,那他就費些心思,把她奪回來即可。
如果說他的一生有什么事,是讓他有過那么一點點悔意,那便是把上官冰兒送給他的四皇弟一事。不,那也不算后悔,若是從來,他同樣會把她送走。只是,在送走她之前,他一定會把上官冰兒征服,無論是心,還是身,讓她這輩子都會死心塌地的成為他的人。
他就是這樣,永遠以自己的霸氣、狠決、殘忍去鎮壓、俘虜、掠奪他想要得到的一切。故而,當他用他自以為是的方式得到尊榮的皇位之時,他還在暗自得意,還以為一切竟在他的掌握里,殊不知,當他的太子大哥死去之時,他就已經注定失敗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在上官冰兒住進四皇弟府里的這一年,他對她越加思念了。思念她的琴音,思念她的歌聲,也思念她那淡得沒有溫度的笑容,連幾次交鋒時,她流露出的凌厲眼神也出現在夢里多次。
剛開始他會去她住過的茗月樓里,去感受她留下的絲絲氣息,直到她的味道越來越淡,最后慢慢消失,再也不能觸動到。也關注她在四皇弟府上的一切動向,知道她被四皇弟試探,知道她被人冤枉,更知道四皇弟是唯一一個相信她清白的人。
后來傳回的消息是他們相處甚歡,琴瑟和和,他便停止關注他們。除了要與四皇弟暗中較量分不出時間以外,更大的原因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他害怕聽到有關她與他弟弟一切美好的事情,一切幸福的日日相對。他怕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而不顧一切的把她搶回身邊。
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卻錯失了一個得到她的機會,雖然天枰在他把她送給四皇弟時,就已經傾斜。可他還是對此事趕到一絲自責。
他以為,在她最為無助,最為絕望的時候,他沒有在她身邊,他沒有出手援她一把,讓她不得不走了最為下策的一步——當眾勾引他的父皇,進宮做了他父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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