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碧文不情不愿的樣子,心下也有些愧疚,將她叫到跟前,語氣誠懇:“你也知道,從前在司馬府,肖氏是怎么對我的。你是她指派過來的,我心里多少,有些忌憚?!?/p>
碧文見小姐推心置腹跟自己說這些話,那些怨憤盡數消去,司馬香句句說的是實情,她何嘗不懂。點頭道:“小姐防著奴婢,是應該的,靈兒不就是個例子么?”
司馬香拉過她的手,把胳膊上一只銀鐲子推到她手腕中,碧文急忙推辭,疑惑的看著司馬香。
“但是你對我的好,我是記在心里的?!彼抉R香按住她退鐲子的手,語重心長:“那日跟艷萍打架,何嘗不是為了我?府里的事情我不大操心,你費心搜羅來的信息,也都是傳給了我。這些我可都記在心里。”
碧文神色凄然,很是動容:“小姐……”
“我知道,你從前在司馬府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狈駝t肖氏怎么會打發她出來,定然是不得力的。這話說到了碧文的痛處,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司馬香輕輕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文昌侯府,雖說吃穿用度樣樣不錯,可終究是別人家,咱們,都是外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謹慎行事。你不找事,還有事找你呢,我們無權無勢,唯一能做的,便是防范,這次是我對不住你,你可知道,我一邊布局,一邊乞求?!?/p>
碧文聽見主子居然低聲跟自己一個奴婢道歉,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淚眼汪汪的看著司馬香輕柔的說道:“乞求不是你,不是莫莫,甚至,也不是靈兒。你們都是我的親人,至親的人。這里太復雜了,我只是想帶著你們,安安穩穩的生活,就連這樣,也沒有辦法,真的很累。”
最大的實話,碧文也知道,這幾乎是司馬香最心底的話,小姐平日里從來沒有因為她們是奴婢,而怠慢輕賤,打罵斥責,都是寥寥可數。
看著司馬香痛苦難當的表情,碧文重重說道:“奴婢愿意為小姐分憂,絕無二心?!?/p>
司馬香帶著點滴淚光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又叫來莫莫:“以后咱們主仆三人,一條心,一條命?!?/p>
莫莫和碧文都含著熱淚點頭,心中暗暗發誓,有這樣的主子,還能說什么呢,唯有拼命,保她一世安穩。
靈兒提著包袱,透過開著的門,站在院子里遠遠的望著主仆三人惺惺相惜的場面,心中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過了幾天,司馬香趁這次受了冤枉,找了個機會,刻意在花園中等樓氏出現。
樓氏正帶著柳心嬈在花圃中賞花,笑著說著有關梅花的典故。
冬天百花零落,侯爺著人新栽種了許多梅花,一顆一顆的移植到池塘邊上,樓氏看得像是很滿意,邊走邊告訴仆人們怎么排,清綿從旁邊過來,擦擦臉上的汗:“夫人,那邊都栽好了?!?/p>
樓氏點點頭,瞥了她身上的粉紅緞子兔毛背心,突然捂著嘴笑著說:“差點兒忘了,今兒個是三十,老爺要去你那里的,難怪穿得這樣漂亮?!?/p>
清綿姨娘漲紅了臉,雙手抓著衣襟,手足無措,咧咧諾諾說不出話來。
柳心嬈笑著說道:“娘不說,我還沒發現,這身小紅棉襖真是好看,想必公公看了肯定歡喜的?!?/p>
清綿急忙道:“奴婢不敢,這就回去換了?!?/p>
樓氏搖搖頭,伸出一只手狀若無意扯著清綿衣服上的兔毛:“不必了,穿著吧,好容易做了一趟。只是天這樣冷,還是素凈一些,更合時宜,你說呢?”
清綿急忙點頭,又行了一個禮,去忙活去了。
樓氏笑意盈盈的轉過身來,就見司馬香站在十步遠的地方,像是偶爾遇見她,趕緊叫人:“大娘?!?/p>
樓氏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看著司馬香。
司馬香俯下身子,行個禮:“前日之事,感謝大娘明察秋毫,還香兒一個清白。只是,靈兒是斷斷不能用了,香兒想請大娘做主,把秋菊給我。”
看著樓氏疑惑的眼光,司馬香嘆息道:“上次是媳婦不懂事,連累她跟著挨打,剛才,香兒在花圃中行走,才發現她被盼兮趕出來做末等掃地丫頭,香兒覺得,她從前伺候的也不錯,掃地有些可惜了。”停頓了一下,看著樓氏仍舊是笑容可掬,點名道:“如今我院里又缺人,大娘想必也知道,府里的丫頭們,沒幾個愿意去寒江苑伺候的,因此……”
樓氏想了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司馬香也就罷了,總不能江望寒回來,還是沒幾個人伺候吧,與其指派一些不好好干活的丫頭婆子去,倒不如賣司馬香一個順水人情,點頭允道:“如此就隨你吧?!?/p>
司馬香道謝而去。莫莫吐吐舌頭:“小姐你真神了,這下可以把道理講給我聽了吧?!?/p>
臨出門前,莫莫還頗為擔心,怕唐突要人,樓氏不答應。司馬香信誓旦旦的掐指一算道:“老娘法眼一開,就知道此事必成?!?/p>
莫莫追著問原因,司馬香說等事成之后再告訴她。這件事情她有十足把握,才敢如此故弄玄虛。而依仗的,不過是一點,江望寒要休了自己,而樓氏,并非目光短淺之人。
瞥見遠處忙忙碌碌安排著下人干活的清綿姨娘,司馬香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她入府沒多久,就得知清綿姨娘原是樓氏的陪嫁丫頭,被侯爺看上了,要了去,一直是通房丫頭,后來據說是樓氏自己求的,才給清綿弄了個姨娘身份。因此清綿見著樓氏,處處口稱夫人,自稱奴婢。樓氏連她都容得下,怎么會容不下自己。
若是真要休自己,樓氏心存憐憫,不可能連她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應,畢竟,對于快要下堂的媳婦,給個丫頭,實在是太無所謂的事情;若是不休自己,那前幾日才受了冤枉,這次要點補償,若是樓氏不允,那這個當家主母也太不會做人了,她能把偌大一個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條,定然不是尖酸小氣之人,更何況,以后兩個人,還得在一個屋檐下相處呢。
聽著莫莫追問,司馬香突然不想講了,想著被休棄,心中有些酸澀,也不知道江望寒去了西北,過的怎么樣了。裝糊涂笑著道:“你還記著呢,那會子不過是跟你吹牛罷了?!?/p>
莫莫嘟著嘴:“我才不信呢,小姐不說,奴婢自有法子讓你說?!币贿呎f著,一邊伸手去呵司馬香的癢癢,兩個人在司馬府就打趣慣了,這會子事情成功,心里更是開心,一時玩鬧起來。
一陣稚嫩的尖叫:“哎呦!”莫莫急忙停下身子,才發覺不小心撞到了三小姐夢兮。
小小年紀的夢兮長得很是水靈,大大的眼睛,精致小巧的下巴,遺傳了寧氏的美人基因,剛才那一聲嬌呼,就是她發出來的。
莫莫急忙俯身行禮:“奴婢的錯,沖撞了三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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