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敖大鵬跟肖敏敏說了什么，她笑得前俯后仰，銀鈴陣陣。

肖敏敏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有力地捉住了。射燈由暗黑狀態變亮時，她看清了來人的臉，是周海，也看清了周海的笑容很虛假。

周海湊近她的耳邊，低沉地說：“該和我跳一曲了吧？”也不管肖敏敏同不同意，也不管敖大鵬還站在旁邊，自顧搬過她的身體，摟著她。臉快貼到肖敏敏的臉上，呼出的氣流熱熱的，有酒精的氣味，他喝酒了，肖敏敏感覺周海和以前不太一樣，眼光灼熱，似有怒意。她不敢看他，但也沒有抗拒，就任他摟著機械地邁著步子。

敖大鵬氣得兩眼鼓起來，周海分明是在故意挑釁，他們明明約法三章說好的。他拉開周海，臉紅脖子粗地說：“周海，我們不是有約定？舞會上我們‘羽隊’優先選舞伴，你是學生干部，還帶頭違約，什么意思？”

周海輕蔑地一笑：“第一，我不是‘網隊’的，不參與你們的游戲規則，第二，前面幾曲都讓你占去了，還不滿足？誰說舞會是為你設的專場？”

“沒想到你是不守信用的人，如此不知足，有郝琳琳還來和我搶。”

“搶？搶什么？你當她們是禮品任你挑選？和諧社會要講人權。搞不清楚狀況就別亂說。”

“我沒有不尊重她們，她是我的舞伴，而且是自愿做我的舞伴，敏敏是不是這樣？”

周海對肖敏敏說：“你真的愿意被這只笨拙的大金剛摟著跳舞？”

肖敏敏也怒視著周海：“他不是大金剛，敖大鵬是我很好的朋友，也是一個體貼的舞伴。”

周海帶著譏諷的假笑說：“哦！這只笨熊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逗你笑得那么撩人，說來我也試試，你也對我露露風情萬種的笑容。”

“周海！你再說我就不客氣了，請你對我的……女朋友客氣一點。”敖大鵬捏了一個拳頭展示在周海面前。

周海瞪住肖敏敏：“你什么時候和他有了一腿？難怪一直對我置之不理。”

他冷笑了一下，又轉而對敖大鵬說：“沒想到你這笨熊還有勾引女人的手段，我以為你只會像熊一樣張牙舞爪嗷嗷大叫。”

“住口周海，你真沒修養，我看扁你。我喜歡和誰跳舞那是我的事情，還有你敖大鵬，為什么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兩個人，從不知道尊重是什么。”

肖敏敏推開兩人，白著臉扭頭走開。周海不放過她，強行把她拉住，任肖敏敏怎么推也推不開。

“鐺”的一下，敖大鵬重重的一拳擊了過來，打在周海臉上，周海頓時倒在地上，敖大鵬是學過拳擊的，這一下打得周海鼻子口來血。

平時看不慣敖大鵬盛氣凌人作風的人，加上舞會上長得好看的女生都被他們挑選走了，他們早就沉不住氣了，現在正好乘機泄憤，一窩蜂沖過去揍敖大鵬。

見隊長受了欺負，‘羽隊’的隊員自然不能不管。這下大戰爆發了，堂子亂成一鍋粥，男生們在打群架，女孩子們在旁邊尖叫。周海見事情演變成這個模樣，想站起來控制局面，但是敖大鵬揮出的一拳太重了，坐在地上站不起來，鼻子流出的血滴得滿身都是，肖敏敏顧不得許多，急忙把他扶起來，摟在懷里，心一急流出眼淚來，一滴淚水滴到周海的傷口上，更加刺痛，但是周海心里卻暗自高興，還非常感謝敖大鵬的這一拳，讓他看到了肖敏敏的真心和自己在肖敏敏心里的位置。

“不好了，劉薇薇跳樓自殺了，你們快去看呀！”有人沖進來喊了一句。

就像把音量調到最大的搖滾樂突然間斷了電般的安靜下來，大家以為是有人在搞惡作劇，根本不相信。直至這個報告消息的人驚恐地重說了一遍：“真的，從女生宿舍五樓跳下來的，人已經沒氣了，是學校保安發現的，就剛才。”

大家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忘記了剛才的個人恩怨，這是發生的天大的事件。好好的，劉薇薇為什么要自殺？大家都趕到女生宿舍樓，想知道這個大事件后面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到后來舞廳只剩下了三個人，周海、肖敏敏和李霞。

肖敏敏也被這個炸彈新聞震駭了，她雖然不喜歡劉薇薇的傲慢尖刻，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非常震驚和難過。她懼怕看到這種場面，她想象得到那種慘狀。

周海的鼻子不停地流血，她必須把他扶到校醫處。周海緊緊的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兩人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卻聽到身后李霞在輕輕抽泣。

“李霞，你不出去看看？”這個大嘴李霞，肯定被剛才的消息嚇壞了。她畢竟和劉薇薇經常在一塊。

李霞蹲下來，把頭埋在兩手間，一邊哭泣，一邊喃喃地說：“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肖敏敏以為她是難過，回來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李霞揚起臉，對著肖敏敏說：“我不知道她會自殺，我只想教訓教訓她，我真的不知道結果會這樣，嗚嗚，……”李霞說完放聲大哭起來。

“你在說些什么呢？李霞，你做什么了？”

李霞說：“劉薇薇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家里開金店的那個，那個花心大蘿卜根本就是在玩弄她，背地里和很多女生來往，虧了劉薇薇巴心巴意的盼著畢業后和他結婚，劉薇薇死心塌地地跟著他，當她發現懷孕后告訴她男朋友希望提前結婚，那個混蛋說劉薇薇癡人說夢話，一個農村來的土包子想躍上枝頭變鳳凰。劉薇薇為此找到他家里，他家里人竟然把她趕出來了，她男朋友還打了她一頓，劉薇薇沒辦法一個人到醫院墮了胎。這些都是那個壞男人當笑話和我們說的。我……我今天在衛生間當著大家的面把這事說出來了，沒想到她會……嗚嗚……”

“啊！是這樣！李霞你這次真的太大嘴了。”肖敏敏責怪地說。這才知道平時尖酸刻薄的劉薇薇內心也有痛苦，劉薇薇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她為貧窮感到極端羞恥，又想事事都比別人強，不落人后。貧窮的滋味肖敏敏很清楚，只不過劉薇薇為了達到目的想走捷徑，處心積慮想找個有錢人，結果自己卻走入了死胡同。有夢想是美好的，但是扭曲的夢想卻讓人毀滅。人啊，一念生，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劉薇薇為什么選擇死亡，她能理解，也為劉薇薇感到惋惜。

肖敏敏默然地扶起周海，往校醫處走去。

過了一周，劉薇薇自殺的事件平息了，但是給學校留下的震驚還在持續中。

劉薇薇的家人來把她的尸體領走了，劉家人認為自己家姑娘不本分，犯了錯，家里人也跟著丟臉，不想張揚，并沒有去追究誰是造成自己家孩子死亡的原因，尸體領回去后草草地埋了。大嘴巴李霞呢？雖然只有一個月就大學畢業了，但是對劉薇薇的死感到深深愧疚，夜夜嚇得驚醒過來，一直不停地說劉薇薇每晚都來找她，她無法在學校再呆下去，輟學回家了。

很快人們不再議論這件事情，也在逐漸淡忘這件事情，并忙于自己的畢業考試和工作分配。

通往就業的路有很多條，有的同學剛剛拿到通知書的那天就已經聯系好了單位，通常這部分學生都是城里的，都有自己的門道路子，沒有就業壓力，這些學生們該睡就睡，該玩照玩。來自農村的學生沒有說得起話做得起事的“撐腰人”，為了將來像個城里人，還得要用勝過別人幾倍的功夫，踏踏實實啃書，以便選擇自己滿意的單位，否則就只能聽從安排，到偏遠的地方，到某個不起眼的小單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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