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侍衛正要將念兒、洪紫陽三人押走,御藥房朱漆木門外一行三人遠遠地進了正門,小路子眼尖的看出進門的正是王妃久沫兒。
“王妃娘娘到了!”小路子低頭順眼說了一句話,既是對堯雋稟報,也是對御藥房的黃丙時通報。
久沫兒披著緞紅色長及腳踝的一件外敞,頂著同色鑲白貍毛邊的風雪帽,輕腳落步,因為生病臥床數日而有些蒼白的臉色在紅色風敞的映襯下更顯得身姿羸弱,弱不禁風。
“給王上請安!”到了堯雋面前,久沫兒啟口。
堯雋久不見王后,今日見她披著一身紅風衣,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想到自己多日來對她的忽視,心中不免略有歉疚,于是伸出手臂攙扶住她,歉聲道:“王后身子不好,怎不好好在鳳儀宮休息?”
久沫兒見堯雋面現溫存暖意,心中一陣感慨。想到那日從御書房回宮,只不過因為自己說了一句無心的話就惹來了數日的禁足,禁足后她心中抑郁,再加上寒氣入體竟一病纏綿數日,這是她自禁足被撤消后的第一次正式拜見王上。
“多謝王上關懷!”久沫兒的手尖搭上堯雋的手掌,上了兩部臺階。“臣妾病了多日,不曾侍奉王上心中不安。今日遣人來御藥房抓藥,聽聞雅昀宮貞妃妹妹出了事,更是憂心不已。心中輾轉不得安寧,再坐不安身,于是趕來御藥房看看,不知妹妹可安好?”說著,她關切地對著吳芷嬈詢問。
吳芷嬈看見王后進門,偷眼瞧見堯雋露出幾分疼惜之色心中不快,聽聞久沫兒的話便裝腔回禮答道:“姐姐可安好了?妹妹雖說有了身孕,身子可比姐姐強壯呢,姐姐不必擔心!”
“那便好!”久沫兒一笑,隨即指著臺階下的被親兵捉拿住的三人疑惑地問道:“妹妹,這三人是怎么了?”
吳芷嬈看看堯雋,見他不出聲,便將藥方的事情原原本本對久沫兒講了一遍。
久沫兒聽完,看看念兒又側頭看看堯雋,問:“不知王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三個人?”
堯雋見久沫兒似無意攙和雅昀宮的事,心下也想聽聽她的意見,畢竟她是后宮之主,于是說道:“我心中一時氣憤,怕處置起來有些過當。王后既然來了,不妨說說自己的意見。”
“臣妾是想,素容既是貞妃妹妹的近侍宮女,那一定是貼心的人,若說她謀害王嗣實在說不通;洪紫陽在御醫院多年,論醫術講醫德在周祗國內也是數得上的妙手,他行醫多年醫人無數,若不是因為前朝嬰王逼迫,絕不會甘心在御醫院內就任,若說他有異心,臣妾實在不能相信;至于念兒,她雖與臣妾接觸不多,可臣妾敢以身作保,念兒為人真誠做事磊落,絕不是鼠肚雞腸的奸詐小人。”久沫兒話音不高,卻說得字字句句都在理,說來說去,倒是在為眼前的三人開脫罪責。
說到此處,見堯雋微皺起眉頭,久沫兒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怕不能扭轉堯雋的決定,于是趕緊對吳芷嬈說道:“只是——這也只是我的看法,貞妃妹妹畢竟是當事之人,不知妹妹可另有看法?”
吳芷嬈見久沫兒意味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趕緊附和:“我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最見不得血腥殺戮,今日還請念兒抄錄佛經,當是為王嗣祈福。若是依我的意思,此事就當作給大家一個警示,素容和念兒罰俸半年,降一階品級。洪御醫罰俸一年,在御醫院記過一次,待罪立功。”說著,她斜瞥一眼旁邊的堯雋,見他雙唇緊閉,沒有表態,又加了一句,“不過,還是王上作主吧,我們也許都是婦人之仁呢!”
久沫兒和吳芷嬈紛紛表態,不想將這件事大作張揚,令堯雋心中猶豫,暗自想了想,此事明明有不少疑竇,若自己不去追究,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正自思索,阮庭方的呼喚聲遠遠地傳過來:“王上,久將軍在前廷宮外求見,說有要事!”
堯雋掃視一圈,手臂一揮:“如此,就將此事交給王后處理吧!”說罷,兩步走下臺階,不再關心周圍的人,帶著自己的親隨出了御醫院的大門。
堯雋一走,御醫院的這些人都松了一口氣。
洪紫陽和念兒、素容被放開之后趕緊給久沫兒行禮,黃丙時將王后和貞妃請進了御醫院的正廳,一行人也都跟隨著進去。
久沫兒坐主位,貞妃坐在旁邊。未等王后開口,貞妃先說話了。“藥方的事我和王后都不追究了,此事以后莫再提起,就按我剛才所提的辦法處罰,你們可有不服?”
說完,她看看久沫兒笑道:“我看姐姐也是要息事寧人的,就越俎代庖了,姐姐不要生氣。”
堯雋明明是讓久沫兒代理處置此事,可吳芷嬈偏偏要霸在王后上頭,而且絲毫不遮掩。
“妹妹處置的自然合理,只不過如此處置,王上心中怕還有疑慮,不如將洪紫陽逐出御醫院,貶回民間;將素容和念兒從四品宮階降為普通宮女,受人管制,事事請示更為妥當。”久沫兒輕柔話語出口不重,可處罰的力度卻比貞妃要厲害得多。
吳芷嬈沒想到久沫兒竟然這樣處置,一時不知再說什么回轉。
洪紫陽卻如得特赦,慌忙磕頭謝恩:“草民洪紫陽多謝王后娘娘,多謝貞妃娘娘。草民這就收拾行囊離開御醫院!”
素容和念兒剛才差點被堯雋抓進苦役局,現在不但留下一條命,還能繼續留在雅昀宮,也沒什么話說,紛紛跪倒拜謝久沫兒。
真真假假的藥方風波,被王后糊里糊涂地做了一番處罰。主事的人、犯事的人或者旁觀的人,有的是真糊涂,有的是難得糊涂,有的是故作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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