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而去的深藍色衣衫與淺灰色衣衫如兩團輕云,雙腳懸登于屋舍高墻上,眨眼之間已飄出人們的視線之外。淺灰色衣衫對前面的深藍色衣衫緊追不舍,騰轉跳躍,腳步絲毫不落其后,二人仿佛都使出了滿身的輕功絕學,前后相距不過丈許。
奔出數里之后,前面的人突然縱身向地面撲去,從高高的一處屋頂無聲地落到了平坦的地面上,然后他轉過頭,緊盯住后面同樣一個漂亮的輕翻追過來的淺灰衣衫問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何對我窮追不舍?”
那人眉眼微動,啟口回道:“我對你并無惡意,不過要請你把剛才從那小賊身上取的東西拿過來!”
“你怎么知道我拿了東西?我為什么給你?”深藍色衣衫不客氣地質問。
淺灰色衣衫一笑,口氣中略有輕視:“閣下還是看看,現在到了什么地方!”說著,他從內身衣襟上摘下來一塊御牌,在眼前晃了晃,“你看清楚,我是大內侍衛(wèi)隊副領隊高利承,奉王上旨意出宮,你若不交出東西,便是抗旨不遵。”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周圍已經有一隊王宮侍衛(wèi)圍了過來,眾人紛紛行禮:“高隊長!”
高利承朝他們擺擺手,又對前面的人說道:“你若不肯交,便同我一起去見王上!”
堯雋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平靜地問高利承:“你怎么把不相識的人帶來見駕?”
那深藍色衣衫見到堯雋,趕忙行拜禮:“虎旗營新任副都統任太慶拜見王上!”
堯雋面露疑惑,“怎么,你是虎旗營的人?怎么會遇上高隊長?”
見對方表明身份,高利承近前一步,搶先回道:“回王上,我奉命出宮保護念兒姑娘,在城中遇到一小賊盜竊了姑娘的東西,正要去捉拿,不想被任都統搶了先。”
“哦?!”堯雋挑了挑眉,問:“是久將軍讓你來的嗎?”
任太慶始終躬身彎腰地站著:“將軍吩咐末將今日到王宮來奏報,同時拜謝念兒姑娘,末將到時正遇到姑娘與堯贏殿下出宮,末將見他二人單獨外出,怕有意外發(fā)生,便尾隨其后以便暗中保護。不想,與高隊長巧遇。”說著,任太慶將手中一塊墨綠色的玉玦雙手呈上,“這是末將從小賊手里奪過的東西,是那賊從念兒姑娘身上摘取的。”
堯雋接過玉玦,放在手里仔細觀瞧,有些發(fā)愣。下面的高利承和任太慶一直等著堯雋吩咐,過了片刻,堯雋將手中的玉玦放進自己的衣袋,問任太慶:“虎旗營最近收獲如何?”
“回王上,按照王上和將軍的安排,最近幾天抓獲了十幾名叛賊,都是嬰弓舊部。”任太慶回道。
“很好!你回去和虎旗將軍說,照這樣再布一陣子網,周祗各處窩藏的那些嬰弓死黨就基本肅清了,虎旗營立下大功一件。”堯雋對任太慶帶來的這個消息感到十分振奮,只有將這些對他有威脅的蠢蠢欲動之人徹底肅清,他在周祗的統治才能真正長治久安。這就是他和久沐漓定下的守株待兔之計。
“對了,久將軍身體如何?”堯雋關切地問了一句。
“王上不必掛心,多虧念兒姑娘送去的藥草,將軍的身體正在恢復。”
“哦?念兒還會岐黃之術?”堯雋頗有興趣地敲著書案,感到甚是奇怪。
任太慶見王上并不知念兒為久沐漓送藥的事,趕忙謹慎地回道:“這個,末將也不知,王上可以去問將軍,或者去問念兒姑娘。”
“好了,我知道了,你代本王傳口諭,讓久將軍好好休養(yǎng)。”堯雋對兩個人揮手,“高隊長也下去吧!”
等高利承和任太慶都退出了御書房,堯雋重新拿出那塊玉玦,舉到眼前,透過光亮瞧看,見玉質通透、質地均勻,握在手里涼潤而沁軟。
他看了許久,又從自己的衣襟上拽下一塊玉玦,那形狀、顏色、質地、大小都和眼前這個玉玦一模一樣,竟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東西。
奇怪的很,怎么念兒竟有一塊和他一模一樣的玉玦呢?
玉玦自他懂事起就有,是他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父王說,這是他滿月時,特地制作的一塊玉玦,半圓形狀,鏤空雕刻著圖案。弟弟堯贏的隨身配飾是一塊圓形褐紅色玉佩,兩個人的完全不同。
怎么念兒的玉玦卻和自己的一樣呢?
為了驗證玉玦的玉質是否出自同一塊玉石,堯雋特地傳來順計司的掌司來問話。
順計司,負責后宮各處精巧物品的制作,包括各種玉石制品、金銀制品、珠翠制品等等,雕件擺件、頭飾釵環(huán)、羅帕宮扇等等都屬于順計司管理。
順計司掌司徐楣香被阮庭方領到了堯雋面前,心中有些忐忑,連阮庭方也不知道王上為什么忽然要傳順計司回話。
只聽堯雋問道:“徐掌司可會相玉?”
徐楣香點頭,“奴婢自小在宮中學得各種手藝,相玉勉強算的上內行!”
堯雋遂拿起手中的兩塊玉玦,說道:“那,你來看看這兩塊玉,產地和玉質是不是出自同一塊玉石?”
徐楣香這才放下心,原來王上就是為了相一塊玉。拿起玉玦,將兩塊對在一起,就是一個整塊的圓形玉佩了。徐楣香用手指捻著兩塊玉,然后又走到外面在陽光下觀瞧半天,隨即回道:
“回稟王上,這兩塊玉玦的確出自同一塊玉石。這種玉產自周祗國南疆的一處玉田,此處玉田雖玉石稀少,但所產皆是難得之良玉,匠人們都以能親手制作南疆玉為榮耀,南疆玉以這種墨綠色玉品相最佳,人稱玉王。南疆玉因存世稀少,早已絕跡,這塊玉怕也有百年以上了,不過,以其雕刻的印跡來看,玉石被雕琢成玉玦的時間不到二十年。”
徐楣香侃侃講完,見堯雋若有所思地低頭不語,便多嘴問道:“不知王上這兩塊玉玦從何處得來?”
堯雋猛然抬頭,并未回答,只是冷淡地命令:“你下去吧!”
徐楣香喏了一聲,趕緊退出房間。阮庭方隨后跟出來,在她身后小聲嘀咕道:“徐掌司何必多嘴,你沒瞧出來王上滿臉都是官司?”
徐楣香自責:“阮公公說的是,是我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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