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珍寶齋。
“這些都是新到的珠釵,楚公子可細細看看。”掌柜的拿出上好的珠釵,放在桌子上供面前的楚家長子楚霆一一細看。
楚霆粗略一看,隨手拿起一只鑲著紅寶石的玉釵,玉溫潤通透,紅寶石艷如鮮血,可見是珍品,定然價值不菲。
“楚公子真是識貨,這玉釵最珍貴的就是上頭的紅寶石,你看那顏色,景城恐怕找不出比它更好的紅寶石了。”掌柜吹捧道,“就這么一小塊啊,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來的,五千兩,一分錢都不能少。”
楚霆將它掂在手掌心,笑道:“銀子不是問題,只要東西好,無謂價錢。”
“楚公子是個明眼人。”掌柜笑得開心。楚家是大戶人家,這幾年一直在經營藥材生意,就連皇宮里的藥材也大多是出自楚家。再說楚家的長公子與慕容家的大小姐打小就定了親,兩個商賈世家聯姻,其財力不容小覷。
“替我包起來吧!”
“哎,好嘞!”掌柜拿出一個錦盒,包得極為精致。
楚霆隨意在柜臺上環視一圈,視線忽然定在一對素銀手鐲上。
“這手鐲……”
掌柜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道:“只是尋常的素銀手鐲。”
楚霆微微皺眉,一抿嘴,脫口:“也幫我包起來。”轉而一想,又說道,“拿快布包起來即可,不用錦盒。”
掌柜雖有些許愣神,不過還是堆笑:“好的。這素銀手鐲便宜得很,就當是免費贈送的,毋須楚公子額外加銀子了。”
楚霆只點頭,并不應聲。
出了珍寶齋,楚霆忽然覺得角落里有個人影一閃,他以為自己看花了,可是那股若有似無的清香告訴他,有人跟蹤他。繞進珍寶齋附近的一條巷子里,他看到了一個纖瘦的身影,孤立在秋風中格外的楚楚可憐。
落葉從樹上款款飄落,有幾片落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單薄的裙邊被風卷起,越發顯得身子楚楚。望向他的眼眸,泛著粼粼波光,雖未落下來,卻像貓爪子撓著心,愈發楚楚可憐。
良久,他開口:“你怎么在這里?”
她低下頭,凝視著腳下的繡花鞋,不說話。
他復問道:“你母親的病可好了?”
提及她的母親,她抬眸,輕輕點了點頭,囁聲道:“吃了藥,好多了。”
“那就好。”楚霆微微一笑,“不用這么拘束,我這里有一樣東西給你。”
她眼中一亮,帶著欣喜之色。
一對素銀手鐲,包在一塊碧藍色的方塊布里。
“喜歡嗎?”
“嗯。”她使勁地點點頭,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感激……還有思慕之情。
“很貴嗎?”她小心翼翼地接過。
楚霆聳聳肩,笑道:“也不是很貴,是在替融兒選玉釵的時候掌柜的順便送的,沒花銀子。”
她的身子一顫,心里一陣冰涼,滿心的歡喜瞬間落入了寒冰中,苦笑,原來只是附贈品而已。
楚霆還在絮絮叨叨:“融兒一向不喜歡金銀首飾,卻很喜歡玉器。”他打開精致的錦盒,紅寶石艷如鮮血,格外的刺眼。“如何?就這么一顆紅寶石,花了五千兩,不過只要是給融兒的,即使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我也舍得。”
她牽強一笑,說道:“融兒姐姐肯定很開心。”
“唉,不過絕不能叫她知道花了那么多的銀子,以她的脾性定然要跟我生氣。”楚霆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慕容融生氣的那番模樣,明明那么會賺錢,卻又小氣得叫人哭笑不得。
臉上洋溢出的寵溺,看在何杏兒的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落葉寂寂,秋風卷過,與地面刮出“沙沙”聲響,聲音雖小,卻猶如那顆脆弱的心臟,浸入了冰窖般,失了溫度。
拽著素銀鐲子的手,越拽越緊,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意。眼里閃過狠厲,慕容融,憑什么,你什么都有了,我卻只能得到你的附贈品?你是高高在上的慕容家的大小姐,我卻要為生計到處奔波?
同樣留著慕容家的血液,卻如此的不同命。
在客棧休息了兩日,第三日的時候,云府來了一個丫鬟,說是柳氏派過來的,特意請慕容融前往云府。還來了一輛馬車,將他們的包袱和行李都送去了云府,看來柳氏是以賓客之禮相待了。
臨出門的時候,駱叔送來兩封書信。
一封是慕容璉寫的,另一封則是楚霆寫的。
慕容融細細看過慕容璉寫的信,信中交代了一些關于云氏錢莊還有柳氏的事情,也提及到了一個人。
“容梓墨。”她輕輕念出聲,手指關節輕叩書桌,沉思。
大東王朝無往不勝的大元帥,位高權重,她是商人,很少參與官場之事,可是卻又與官場息息相關,很多地方都需要官員幫他們打通門路。這容梓墨向來是大東王朝子民心中的英雄,若是被他們知道,她將他扔進豬圈,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動亂……
只是,他來雲城又是所謂何事?難道……她眼一瞇,面色一冷,難不成關于那個秘密已經泄漏了?
她拆開楚霆寫的信,寫了整整三張紙,她不禁臉頰微紅。才離開幾日而已,他絮絮叨叨的寫了一堆,無外乎讓她照顧好自己,字里行間透著一股暖意。看到最后一張的時候,她一頓。
將那張紙抽出來,明顯不是楚霆的字跡,而且也非書信,就像是隨意在練字而已。不似楚霆的字,剛勁有力,倒像是女子的字,娟秀小巧。上面臨摹了一首《蝶戀花》,“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歸來。”
眉心微微一動,楚霆不會無故將這張紙夾進來,那么就是……有人存心了。
她不過離開幾日,就有人想趁虛而入了。
她與楚霆自小就有婚約,而如今,她年歲見長,楚家也已經暗示了好幾次,想來不出半年,他們的婚事是勢在必行。這些年,她在外奔走,對于楚霆,也是認可的,只是有一樣……
她親眼見著娘親的落寞,所以,楚霆也曾許諾過她,今生只娶她一個。
一生一世一雙人。
雖然知道兩個人相處需要信任,可是這也不失為一個婚前的考驗。如果楚霆禁不住誘惑,與其將來痛苦,不如現在果決一點。
想到這一層,她又重新將那張紙塞回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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