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再對她解釋什么都是不必要。所以,才有了此時的靜默和沉默。
兩人之間的遙立,魂殤的臉再也沒看到萱的臉上去。
彼此相對獨立的凝思。一個與另一個有關。而萱的心里,此刻,又在想著什么?
那是一顆隱藏得并不很深的心,至少對于魂殤來講是這樣——相對于魂殤那顆經歷了千百年風雨并已塵封壓抑了千百年的心,萱的那顆心,所有的隱藏,都可謂是淺薄。
所以,魂殤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萱的心、將萱的整個人都看穿的,一直以來,都是輕而易舉。只是,這一次,沒有把已經“看”到、感受到、感應到的都說出來……而是保持著這樣的一種靜默和沉默,看著那似是而非的天邊,良久,無語。
其實,歲月就如同這看似存在的“天”,看似存在卻真的虛無。所有的組成部分所構成的不過是一個最虛假的表象,沒有實質。所有的顏色,所有的美或者其它的什么東西,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存在過,哪怕是一秒,僅僅是一次。而在看著它所“呈現”的一切的時候的感覺,從來都是感覺而已,并不是它帶給人的,只是憑借著人自己的心境才產生的那些個東西。
這又和歲月如此地相同——空間,時間,從來都沒有特定的含義。
就像那過去的,因為人或者什么的記憶的存在才擁有了特別的意義。
其實,對于空間和時間來講,那些過去的只不過是一個過往,本身并不會留下任何的一種痕跡;就好像現在,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時間以及空間的經歷,早晚的,現在也將成為過去;連所謂的未來也是一樣的。那些個未知的事,即使現在或者過去的人或者什么將未來和未知看得多么地撲朔迷離,對于時間和空間來講都是一樣的——所有的過去、現在、未來,只不過是時間長河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渺小至極。那些個未來會發生的事,會產生的一些個東西,即使是現在或者過去把它看得多么地神秘都是一樣的……相對于時間和空間來講,它的本身,不具備任何的意義!
即使是那張從未淡忘過的臉,也是一樣!
即使是那似是幻化而出的凝眉、那若有似無的笑,也是一樣!
意義,似乎總是人類或者什么喜歡思考的問題。然而那兩個字——“意義”,它的本身,究竟是什么?
有多久了?曾經的自我麻痹,讓所有思想都停滯在一個程度上,對很多事的不去深究、不求甚解……那些,貌似的自欺欺人,不過,現在看來,未嘗不是很好的選擇——如此的思索,帶來的,又會是、又能是什么!
……
總是有一方是耐不住長久的靜默與沉默的。
已經過去多久了?這里沒有任何計算時間的儀器,只有依靠大略的估計。不過,應該是已經過了許久了吧,站在那里的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腿的酸麻、渾身的疲累感。很有趣的事實,寄身在這個由數碼組成的虛擬角色的“身體”里,屬于肉體的那些個感覺不但沒有缺少哪一種,反而感覺得更加地真切和細膩。
“魂殤。”看著面前紅得耀眼的背影,稍稍的遲疑,最后還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魂殤的思想,永遠都是、永遠都會是萱的思想無法企及之地。
所以,疲累感襲來的時候對所有的努力的放棄,不再想那些,不再想那些關于魂殤的、永遠不能、永遠都不可能理解或者了解的事。
身體已累極,那么,那顆從來都不曾真正輕松過的心,它,早就已經無法負擔更多的東西。
是的,感到身心俱疲的又豈止萱一個。萱一直都很清楚、很明白,雖然,從沒有對他說出過。但他必定是知道的——萱與陸寒之間,很久以前,很多的話,都已經不用開口說。
兩顆心,從年幼時就已經開始經歷太多,那本該是懵懂無知的歲月,卻已經塵封進太多太多本不該存在在那時的東西。但是,無可避免、無法避免……事實畢竟已是事實,無法改變,無力改變!
“我覺得,”那個紅得耀眼的背影還是矗立在那里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轉身,沒有回應。但是,緩緩地,萱繼續在說,“似乎,即使你如何想要我知道,但是,畢竟,沒有一個結局。”眼中劃過的一絲朦朧,腦中的一些也在同一時刻變得朦朧。但是,聲音只是緩緩的卻沒有停頓過。萱,在說。說的,卻仍是一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但魂殤還是輕而易舉地聽懂了。仍舊沒有回過頭來看著萱,只不過,魂殤又在兀自地笑著。而且,這一次,又一次笑出了聲音。“就好像很多的故事一樣,包括那些看似有了結果的故事也一樣。其實,都是未完、待續。”
是啊,即使不用過多的思考,但是,對于人類或者其它的什么,從來都是一樣!
時間,就好像這“天”。起源,未知,終點,亦未知。所有的所有,都是未知。
那個陸寒說:“未知,即是希望。”——未知,即是希望?雖一度承認過,但是,矛盾的,還是在懷疑。看不見的,未來,即是未知。無法估算的一切,皆是未知。一切的潛藏的所有變數,所謂的、更為人所熟知的“命運”?或許,它,還有更多稱謂……
“所以你說得很對。”終于,徐徐地轉身。那一對比墨還要濃還要黑的眼睛,終于再一次的看向了萱。那一對總是看不見底的眼睛,正帶著來源于深淵的魅惑,靜靜看著萱的臉。那樣的一種黑、一種深沉之中,沒有多余的摻雜,很是純粹的目光。坦然,卻帶著一種將一切剝開暴露的殘酷。
“帶你來這里,除了讓你聽這個其實根本沒有結局的故事之外。我還必要對你做另一件事,”看著萱的臉,徐緩的聲音,沒有情緒的摻雜,更多的深沉,只在那對沒有異色看不見底的眼中匯聚。“在這里,只有我才有能力強迫你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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