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被刻意地加重了語氣的字:“強迫”!
安靜地回看著魂殤。那一雙眼睛,即便總是看不見底也一定要看過去。
雖然已經對魂殤的心思猜測到了一些,但是,對于魂殤很多時候的態度和語氣萱還是很不適應的。雖然,已經大概地知曉了魂殤的好意。
看著魂殤的眼睛不由得又流露出一些執拗——這就是萱有些奇怪的脾氣。雖然明明知道對方的口不對心,但只要對方語氣不夠和緩就一定要跟對方拗下去。很多時候都是默不作聲的反抗,就像現在,像此時。
“就是強迫,你的陸寒沒有辦法強迫你,但是,我可以。”
可是盡管已經明白萱繼續沉默著的原因,卻還是沒有把語氣和緩下來,仍在使用著那一個最讓萱心情不爽的詞。看著萱流露出來的那種倔強,這一刻,又一次地,魂殤很想笑。似乎……從什么時候開始,面前的這個女人也變得能夠影響魂殤的情緒?
“已經對你們說過很多次,這是屬于我的世界,所有事物的決定權都在我手里。”
一次沒有實際意義的重申。說話的時候,仍看著萱的臉,那一對比墨還要濃還要黑的眼睛,只看到她眼睛的最深處去。
“所以,你是否可以留在這里,也只能由我決定。”
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等待著就要看到的萱的抗議。
笑,微微的,在蒼白色的臉上,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默默,無聲,沒有溫度,也沒有寒意。
“你,什么意思?”她終于肯開口。
看著萱眼中沒曾掩飾過的執拗,魂殤唇角的弧度再一次地擴大。
“這算不算是明知故問?”反問回去。那雙比墨還要濃還要黑的眼睛里面,此刻,似也透射出一絲絲的笑意。
“你不是說過我去留隨意?”
她的眉微微的皺起,魂殤看著、看著……眼中那一絲絲的笑意轉瞬即去,只留下原來的那種看不見底的黑和無盡的濃郁。唇角的弧度卻是仍在的,只是,那上揚的弧線里面,此時,沒有溫度,只留下……并非冰冷的寒意。
“此一時,彼一時。”一時的怔忡后,魂殤的回答。
那一對太深沉的黑眸里面,從來都透射不出太多的情緒。只是,在此時,再看著它們的時候,又一次感覺到那樣的一種壓抑。
是的,是壓抑,不是壓力。
“現在,我就要讓你離開這里。”很篤定的一句話,沒有絲毫的余地。
而這一次,萱再也沒有說什么,沒有反對,也再沒有表現出原來的那種執拗……
似乎就是那一眼的一個瞬間看懂了些什么。心下的了然?或許,是。
眼前的又一陣迷蒙,再看清一切的時候,又回到了書房,回到了那臺屬于萱的電腦前。
手指,仍在顫動,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烈程度。沒有嘗試去握鼠標,只是用眼睛看著面前的顯示器,看著那里面的畫面——皚皚的白色之中,那一抹太凜冽的紅。
那,是一種比血還要粘稠濃郁的色彩。那樣的一種色彩,在任何一個世界之中,都一樣的難以抹去。
看著他,看著眼前的畫面……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一直看下去。雖然很不情愿地被他驅趕出來,但是,或許從這個角度看待一切的話……或許,身在局外才會把所有的事看得更通透。只是,置身局外,可能嗎?
竟是如此的決絕,竟連遠遠看著都成為不可以!
眼前又一次的迷蒙,眼瞼的合攏……所有疲憊感覺的洶涌而來,根本無力抵擋。在被推進夢境的最后一瞬,用所有的不甘發出的聲音:“陸寒!”
只是一個名字,最輕微的聲音。
——
微瞇起眼睛,讓那一對比墨還要濃還要黑的顏色愈發地濃縮。在此時,透藍澄澈之下的這一片銀白中再無他人,所以,可以無盡地松弛下來。就連已在屏幕前的她也已經睡了過去,不是么?
任由著眼中的兩點色彩的侵入,沒有加以任何的阻攔。其實,它們,原本就隱藏在沉黑色的下面,如今,也不過是將它們釋放出來而已。
兩點紅,比火還要凜冽的紅,比血還要濃郁的紅……從千百年以前的那一晚開始,它們,就從未真正離開過。
——
“萱呢?”看著魂殤一個人回來。心中隱隱的不安,脫口而出的問題。
“我已經把她送到了她該去的地方。”很簡單的回答。這一次,魂殤對于陸寒沒再表現出無視。
只是,他的這個答案……
不由得雙眉更加地蹙緊。無聲地看著面前的魂殤,看著他較之之前的變化,看著他眼中那兩點毫未隱藏的紅。
“她已經回到屬于她的世界去。”似是,憐憫?沒有任何的拖拉,繼續的解釋。“你不是很了解她的情況?她的虛弱,必然不能讓她繼續留在這里。”
心中的釋然。感謝的話剛要說出口,卻……
“你卻不一樣。”魂殤的再次開口。看著陸寒,他眼中的那兩點紅總是如此的詭異和沒有溫度。“必須留在這里是不爭的事實。你無力改變,我也必然不會讓它改變。”
“如果是必須,那么,我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慢慢地起身,站在魂殤的對面。陸寒說著。說著的同時盯住面前的那一對太深沉的黑,沒有一瞬的躲避,完全的迎視。其實,勇氣,從未真正地離開過。“只是我還不知道自己必須做什么,對此,你是否應該交代的更清楚?”胸口的疼痛也一直都在,從沒有真正地離開過。但是,那又何妨?
沒有力量改變的事,那么,就順其自然。
結果,總是未知。
——銀皚雪原在魂殤離去之后終于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曾經幻化出的天池以及那些本該屬于其它場景的東西,現在都已不在。
如今,雪原之上——
沒有任何一個多余的身影。只有那一襲黑衣,蒙著面罩的臉上,只能看到那一對失去了一些色彩的眼睛。似乎,有些……朦朧?
那一對似是缺少一些色彩而又朦朧著的眼睛,此時此刻,正看著魂殤消失的那個位置。黑色的衣服下包裹著的身體,似已僵直,卻不是因為這雪原本就是虛幻的冰冷。為的,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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