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那樣的一種俾睨天下的姿態，即使說著那些話的時候眼睛里是帶著些許笑意的，也很難將之磨滅分毫。這一次，在對萱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魂殤更是使用了“必須”這兩個字。是啊，不正是如此？在這個被魂殤所統治的“世界”里，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哪怕是一句看似很像是建議的話，都是別人必要遵守的“必須”。

即使魂殤對萱有著再怎么樣的縱容，那縱容，也必會有一個限度。

反手握住萱的手。仍舊沒有說出任何的話。只是靜默的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樣地看著對面的魂殤。手掌將她小小的手包裹著，更確切地感覺著她指尖的冰涼還有那愈發劇烈的顫抖。心里的擔憂，但是，擔憂并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

萱再沒說什么，也一樣靜靜的看著魂殤。陸寒知道萱在等，在等待的是什么——這個“游戲”的規則，或者說，“交換”的條件是什么。

“我可以告訴你為什么一定要你的陸寒留在這里，還有如果你需要我為你解答其它什么問題的話，你可以盡管提問。”真的不需要萱多說些什么，魂殤已經徑自說出了這番話來。在說著的時候，魂殤的眼里和唇邊仍帶著些許太獨特的笑意。只是，看著萱的一對沉黑不見底的眸，越發地深沉。“交換的條件，就是你必須心甘情愿地聽完我全部的故事。并且，在一切結束以前，故事的內容你不許對任何人講。”說著，魂殤的目光第一次瞄向了陸寒。魂殤此時所指的“任何人”，似乎只有陸寒一個。“怎么樣？不算苛刻的交換條件吧？或者，按照你的說法，這個‘游戲’的規則是否還算合理？”

萱仍是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魂殤蒼白且笑意漸濃的臉。萱在看著魂殤的時候神情一直都是平靜的，無波無瀾的感覺。只有那一對濃黑色的星子偶爾的閃爍，有一些異樣的光。

雖然已是如此地了解，雖然曾經自認和被她認定過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一個。但是，她的所有思想，陸寒想要知悉的話憑借的也都是猜測……在這個“世界”里，在所有世界里，能力都主導了太多的事！就像現在，陸寒完全依靠猜測才能夠得到的一些答案，魂殤憑借著他超乎尋常的能力就可以清晰的知道。清晰的看見，萱那顆心中，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疑問……乃至于，所有的憂慮。

“那么，萱，現在你是跟我來先聽我講完那個故事，還是先對我提一些你想要詢問的問題？”

鬼魅的臉色都是這樣蒼白的嗎？不知道。對于鬼魅的不了解……那，完全是一個太陌生的世界。曾經，那一個“世界”那么的遙遠。直到，莫名其妙地進入了這里，被卷入了這些事！連那個叫做情殤的鬼也是一樣的，甚至，那張臉要比魂殤的臉更白了幾分。情殤的臉，是一種慘淡的白，與魂殤這種失去血色的蒼白又有著一些的不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次見到魂殤之后，陸寒覺得魂殤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更加地沒有血色，甚至，帶著幾分病懨懨的感覺……鬼魅，也會生病？

“你先回答我為什么一定要陸寒留下。”萱終于再次開口，從她的聲音里仍舊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但是，陸寒看向了身邊的她，微帶一點藍色的眼睛里出現了更多的東西。

“我說是為了保護他，你會相信嗎？”終于，魂殤的笑發出了聲音。很輕很輕的聲音，在這空間的空氣中，帶著幾分不太清晰的冷意。

不明白。

是的，不明白，萱不明白，陸寒也是一樣。

“你的陸寒，已經成為情殤修煉成敗的關鍵。”魂殤更進一步地解釋，“很不幸的，你的陸寒擁有修魔必須的精神力，而且很強大。曾經，我也和情殤一樣……呵呵！你的陸寒，也曾經是我志在必得的東西。”

魂殤在說，曾經？

當然記得雪原上橫掃過來的那一劍！以及那個時候，魂殤的目光……在那個時候，分明在魂殤的眼中看到了短暫卻極濃郁的殺意。還有，就在此前不久，魂殤的劍鋒直指著陸寒的胸膛的時候……改變？是從那一掌推過來的時候開始的？魂殤，曾經在那以后不止一次地說陸寒是一個……廢物！改變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發生的？不知道。為了什么？不清楚，只有猜測，猜測到的答案，連陸寒自己都不能夠確定。

極有可能的，現在的萱，有著與陸寒相同的疑慮和問題。

只是同樣的沒有對魂殤提出這一系列的問題。

陸寒沒有問，因為陸寒很清楚不會得到答案；萱也沒有問，或許，還有其它的一些原因。

“現在，我卻有了更好的選擇，所以自然而然地放棄了你的陸寒。萱，你要知道，放棄他，多數都是因為你。”真的沒有什么心事能夠隱瞞魂殤的眼睛。毫無避諱地，魂殤在回答。

“因為我？”萱的詫異。

陸寒微微地皺眉。沉默，繼續。

“因為你的名字，因為你我還算是奇妙的緣分……”魂殤答著，仍在笑的。他的笑聲與他說話的聲音一樣的深沉，有著一些壓抑的感覺。在魂殤的笑容里，也具備著不太像是在笑的笑意。“即使是找到了代替你的陸寒的東西，我也可以按照原來的計劃將你的陸寒的精神力占為己有。多多益善，這個道理，不需要我解釋。所以，萱，你要感謝我才對。”

順勢賣了個人情？這個魂殤……是的，陸寒和萱，都沒有能力將他看透。

“所以，與其說是交換……你根本不應該把這定義為一個‘游戲’。這是你必要對我做出的回報，只是，以我的大度，給了你另外的一些交換條件。萱，那個故事，你一定要知道它的全部，我必要你知道它的結局。”魂殤低沉的聲音仍在繼續，只是，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同樣低沉的笑又一次地消失。那一對比墨還要濃還要黑的眼睛，仍直視著它們對面那兩顆黑色的星子。“現在，萱，跟我來，那個故事，現在就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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