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
這是防彈衣不是?!
為毛被一只匕首就給姐扎了?!
看著胸口處一只沒至手柄的匕首,還有那不斷壓抑著涌動出來的鮮紅血液,水若馨沒有感到一絲的疼痛感,反而覺得身心都無比的輕快起來。眼前冒出了很多亮閃閃的小星星,圍著轉啊轉的,耳邊一片人聲喧囂聲。
“警員400987,我命令你要挺住!”這是那個變態的進入更年期的Boss。
“呼叫總部,敦煌大道宏森酒店外有警員受傷,速派救護車!”這是那個小組里號稱萬年寒冰的帥哥師兄。
“啊——!我不是故意襲警的,誰知道這破衣服這么不耐捅的,嗚嗚嗚……”這是那個倒霉的禿頭黑社會分子,帶著亮閃閃的手銬捂著臉,為了自己余生要在監獄里度過而痛哭。
丫的!姐才該哭呢!
沒想到這號稱最先進的開弗拉防彈衣,居然防割不防刺!
耳邊的喧囂聲漸漸安靜了下來,亮閃閃的小星星也隱沒入了無邊的黑暗里,那濃的分不清層次的暗色里居然出現了一個墨染般的漩渦,越轉越大,直把人往里急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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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昊二十年,銀雪漫舞,為大地披上一層厚厚的白衣。
鎮國公府內,穿過迂回曲折的長廊,雕梁畫柱的亭臺樓閣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樸的三進宅苑,青石地磚一路綿延而去。
“四爺,大小姐此刻正在廂房等候,奴婢月香告退。”一個身穿赭紅對襟棉襖的丫鬟,對著面前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福了一福,躬身退下。
男子信步走入苑內,路過廂房正舉目尋望佳人,卻聽見房內傳來一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未見有人,只聽見床榻發出有節奏的吱呀聲…。
“哼!”月白錦袍男子鐵青著臉,一甩袖,憤然的疾步離去!
賞花廳里,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身著海棠對襟暗金線紅襖,披著銀鼠里子的鶴氅,坐著厚厚的軟墊,纖纖玉手中拿著小巧的黃銅暖爐,腳下還有四五個燃著點點火光的炭盆。
“娘親,你看嘛,姐姐的手腳又慢了下來。”小美人對著美婦撒嬌道。
“花嬤嬤!”美婦眼皮也未曾抬一下,對著面前手拿長戒尺的中年女婢說道。
“是,主子。”花嬤嬤手起尺落,啪的抽打在繡架前的一個瘦弱女子。
女子一身單薄的月牙白棉衣,滿頭青絲用根素銀簪子綰成發髻,削肩柳腰,櫻唇瓊鼻,微蹙著黛眉,一雙杏仁大眼浮起薄薄的一層水汽。
雖然衣飾簡單,但容貌上遠勝面前的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更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繡架上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繡了大半。
兩人的身后,同是跪著一個年輕的女婢,皮繩串著五根竹棍將她的手指套在里面,兩旁的婆子用力一拉,纖細的手指頓時皮開肉綻!
“啊——!”一聲慘呼,震落了廳邊的積雪。
“姨娘,若馨求求您了,別再罰碧兒了,若馨這就給您繡。”瘦弱的女子淚流滿面的苦苦哀求著,絲毫不顧自己身上已經滿是條條青紅的尺痕。
“呵呵,大小姐這話怎么說的?好像咱們娘倆逼著你似的!”美婦摸著手里的小暖爐,悠悠的說道。
“不!是我水若馨自愿為姨娘繡花的,求姨娘放了碧兒吧。”
“既然大小姐都這么說了,那就放了罷。不過……”美婦鳳眼中精光一輪,“把大小姐的繡架搬到滴水檐下,那里最是通風涼爽不過了。”
“大小姐,別去啊!”身后被放出的碧兒,顫抖著遍布傷痕的雙手,疾喊道:“那滴水檐四處通風滴水成冰,會凍死人的!大小姐,您千萬別去!”
“花嬤嬤,給我撕了這小蹄子的嘴!主子說話,豈容得一個小婢子插嘴!”美婦發怒了。
兩旁的婆子聞聲反手一個耳光,扇在碧兒的臉上。碧兒嘴角流著殷洪的鮮血,踉蹌的倒在雪地里。
“我去!我去!只求姨娘別再責打碧兒了。”水若馨掙扎著撲向碧兒,主仆兩人抱著哭成一團。
“恩,這可是大小姐自己說的。”大美人滿意的點點頭,“花嬤嬤,搬吧!”
身著單薄棉衣的水若馨就這樣跪在了皚皚白雪里,溫熱的體溫把身下的雪給捂化了,瞬間寒風又給凍上。
不消一刻鐘,水若馨的身下竟然結了一層亮晶晶的薄冰!不斷飄落的白雪,更是在繡架和肩頭堆起厚厚的一層。
凍僵的手指幾乎要捏不住細小的繡花針,在打好最后一個線結后,水若馨終于兩眼一黑,身子軟軟的向后倒去!
“大小姐!大小姐……”碧兒哭喊著飛撲過去,扶起已經毫無知覺的水若馨。
……
落雁國內,遍掛大大的紅燈籠,在慶賀新年的到來,所及之處鞭炮震地,鑼鼓喧天,焰火齊放共爭艷,一派喜氣洋洋。
不過,鎮國公府內一個僻靜的院子里,卻是陰暗寂靜,仿佛外面的歡愉就到這里嘎然止步。
紫檀雕花大床,一絲青色漸漸襲上水若馨本已慘白的小臉,單薄的錦被下,微弱的起伏漸漸停止了。
屋外的碧兒,拖著腮幫子不住的點頭直打瞌睡,面前一個小炭火爐坐著正“咕嘟咕嘟”冒著藥香的沙罐。
漫天五彩紛爭的焰火里,一點如明珠大小的亮點夾雜著鵝毛大的雪花,飄進了屋子,沒入了床上人兒的體內。
不消片刻,錦被猛地一抖,接著恢復了有規律的起伏運動,比之先前更有力、更生猛……
……
“哎呦!痛死姐了!”一聲嚎叫快要把屋頂給掀翻了。
某人暈乎乎的回過神來,發現除了頭痛,還有手痛、背痛、腳痛,全身上下沒一處不酸麻無力,外帶頭暈眼花。
“主子!您……可醒過來了!”一聲哽咽聲響起。
水若馨無比艱難的撥開眼皮,只見一個頭梳倆小圓髻,身穿對襟單層小襖,滿手都是青紫傷痕的小丫頭正紅腫著雙眼,立在床邊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
“咳咳咳,我這是在哪里?”在小丫頭的攙扶下,水若馨勉強的支起上半身,立馬感到渾身骨子里都透著疼意。
靠著小丫頭塞進的軟墊,水若馨這才細細的打量起來:自己身下躺著的是一個紫檀木雕花大床,細膩的紫檀木透著淡淡的檀香,精致的鏤空刻花顯示著匠人手藝非凡。
青銅鏡子,紅燭燈臺,白瓷套杯,目及之處,都是一片古香古色。
還有眼前這個一身上襖下裙的小丫頭,讓水若馨一個激靈直坐了起來!
“靠!咱這是穿了!”
水若馨的血壓驟然升高,一顆小心臟砰砰地亂跳!狗血無比的穿越,居然就被一刀子送過來了。
是該向禿頭大叔致敬捏?還是回魂后去掐死他?某人一臉咬牙切齒,糾結中……
“主子,您這是怎么了?碧兒再也經不住嚇了。”小丫頭滿面惶恐的看著臉上表情瞬間變化莫測的人。
“咳咳,恩,這個睡久了,活動一下面部神經哈。”水若馨一臉大灰狼的對著碧兒說道,“對了,我怎么睡這么久?還有,為什么我覺得全身都在痛啊?還有,這里是哪里?我是誰?”
一連串的機槍掃射,讓碧兒頓時慌了手腳,“月娘,你快來啊,主子被凍傷了頭,說起胡話來了!”
一個精干的中年婦女聞聲入內,綰發盤髻,中間橫插一根木簪子,上身同是一件單層小襖,已經洗的泛白,下面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冬裙上系著一條滿是煙灰的圍裙。
搓了搓紅腫的手,對著水若馨一個萬福,同樣哽咽的說道:“小姐……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您可要千萬保重身體啊!”
先一個“小姐”的稱呼,讓水若馨差點歡呼跳起來,暗自慶幸穿越過來后的待遇還蠻不錯的,一來就是個吃穿不愁,富貴逼人的小姐!
不過,摸了摸自己身下單薄的,直咯吱屁股的薄被,再看看面前的兩人,嘿!這不活脫脫的是生活在階級底層的勞動婦女嘛!
水若馨眼珠一轉,說道:“恩,那個碧兒說,我不是凍傷了頭嘛,這個好多事兒都記不得了,要不,您給我說說?”
在細微處得知線索,這可是水若馨在前世里必不可缺的一門功課!
“是!小姐。”月娘對著水若馨微微躬了一下身,“小姐是落雁國鎮國公的嫡女,閨名為水若馨。”
汗!趕巧了,和本尊的名字都一模一樣,省的以后說夢話會漏嘴了。
沒有理會水若馨變幻的神情,月娘依舊低眉垂目的說道:“小姐還有一母,夫人住在箜翠苑的東廂房,現在當家的是二夫人柳嫣然。昨兒個,是小姐十六歲的生辰,特地的穿上了一件自己繡的河陽牡丹小襖。”
水若馨暗自點點頭,看來這個本尊還真是不太得寵,生辰之際卻只能巴巴兒的穿自己縫制的新衣。
月娘可不管水若馨心里的百轉千回,接著說:“不想,卻被二夫人和二小姐水若情給瞧見了,非說小姐手藝精湛,讓小姐在一個時辰內在繡一朵兒出來,好配她們的鞋面兒,如若不然,定要夾斷碧兒的一雙手!”
看著碧兒一雙堪比胡蘿卜的雙手,水若馨怒從心來!
“他奶()奶的!不就是一朵花兒嗎?!她們這也太欺負人了!難道我爹都不管管他的小老婆嗎?”水若馨咬牙切齒道。
碧兒和月娘猛的睜大眼睛,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小姐啥時候變得這么……野蠻了!
似乎發現了兩人的驚訝,水若馨掩飾般的咳嗽兩聲:“咳咳,這個,我一時太激憤了,后來捏?”
還是月娘先回過神來:“接著,二夫人令人在雪地里支起了繡架,讓小姐跪在雪地里,責令一個時辰內完工,并讓花嬤嬤在一旁監督,如有半分延誤,就讓用戒尺責罰。”
怪不得全身這么痛,敢情是讓人給虐了!
“這數九寒天的,滴水成冰。小姐就這么硬生生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個時辰,最后脫力暈倒,回來后就高燒不退,昏迷了整整三天兩夜了!”
哎!可憐的妹紙,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送了命,水若馨轉眼想到:“好歹我也是輔國公的嫡女,為什么這個二娘就輕易辱了我去,也沒個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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