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馨一聲悲慟長(zhǎng)嘯驚飛棲在屋頂夜游的鴉鳥，桀桀怪叫著撲扇著羽翅從墨空中一劃而過，驚得眾人面面相覷，心驚肉跳。

那鮮紅的血液如同一朵的怒放牡丹，在碧兒已漸冰涼的身體下綻放開來，朝著眾人的腳下漫延而去，驚恐的眾人止不住的朝后退卻，深怕沾染上一丁點(diǎn)。

水若馨半跪在的血泊里，一身月白錦袍被血浸透，帶著濃重的煞意。摟抱著碧兒慢慢的為她拂去面上的污漬露出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往日的一幕幕如放電影般的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大小姐，您這是跳的什么舞步？竟然比千樂坊的舞娘還要好看？”

“恩，好香啊，碧兒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就是大小姐說的五香肉么？”

……

彼時(shí)的年輕如花笑顏，現(xiàn)在卻香消玉殞，再也喚不回來。

在眾人眼中的水若馨，面色冷若寒冰，秀麗的雙眸中殺氣頓生，明明是古井無波的神色，卻讓人感到森然的寒意從心里油然而生。

看著水若馨的異狀，云天玉神色微變，上前按住她的肩頭，低喝一聲：“若馨！”

眾人這才驚覺，眼前俊俏的美男竟然是自個(gè)府上的嫡小姐。二夫人的銀牙緊咬，憤恨的絞著手中的帕子，大夫人如釋重負(fù)的長(zhǎng)嘆一聲，月娘和環(huán)兒則激動(dòng)的熱淚盈眶。

轉(zhuǎn)過頭，水若馨定定的望著云天玉，問道：“她真的走了么？”一雙黑眸清澈見底，看不出里面的悲喜。

“恩”了一聲，云天玉別過頭，不忍再看她。

原本平靜的水若馨卻在此時(shí)突然激烈的抽搐抖動(dòng)起來，雙目緊閉牙關(guān)緊咬，看上去極為不妙。

“若馨！”

“大小姐！”

“我的兒！”

大夫人、月娘等人無比焦急的望著突發(fā)異狀的水若馨。云天玉大手一揮，握住不斷揮舞著的雪白皓腕，把住脈門輸入一絲內(nèi)力查探，卻發(fā)現(xiàn)除了體內(nèi)氣血有些翻滾之外，并無其它任何異狀。

就在云天玉詫異之時(shí)，水若馨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有意識(shí)的緊了緊，用手指在他手心處快速的幾劃，云天玉微微一愣后隨即會(huì)意，抬頭對(duì)著眾人說道：“大小姐這是被邪氣入體，陰魂上身了。”

配合著云天玉的解說，水若馨兀自站直身子，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喉嚨里發(fā)出如同夜梟的桀桀怪叫之聲。嘴角帶了一抹怪異的冷笑，步履緩慢而沉重朝著人群中走去，那錦袍上的鮮血一路滴落而去，如同催命的符咒，在地上閃耀著刺目的艷紅。

古人最懼鬼神，對(duì)這不能解釋的現(xiàn)象充滿敬畏之心。先有二皇子云天玉的語言提示，再有水若馨詭異的舉動(dòng)在后，那鬼上身之說立時(shí)深入人心。

水若馨帶著一身的血腥，身形僵硬的行至眾人跟前，低沉而緩慢喃喃說道：“……碧兒覺得身子好重……那欠了我命的人……還回來……”

那聲音凄慘無比仿佛是從地獄中，帶著陰測(cè)測(cè)的寒氣朝人迎面撲來，眾人不禁毛孔豎立，從心底躥出冰冷的涼意。環(huán)顧四周，那無盡的暗夜里仿佛躲藏著看不見的黑白無常，正手拿鐵鏈尋人索命。

“啊——”眾人驚呼一聲，慌忙后退。

驚慌之間，水若馨已行至面前。只見她一把抓住花嬤嬤的衣襟，帶著無盡的幽怨叱問道：“……我的臉……還回我的臉……”

那鮮紅的血液，順著水若馨的手滴落在花嬤嬤的身上。那血腥之氣裹著滲骨的寒意重重地打在花嬤嬤的面上，慌得她慘青著一張老臉，急忙躲開來，口里不住的說道：“別找我……別找我……”

水若馨步步逼近，花嬤嬤驚惶的連連后退。

突覺踩上一柔軟之物，腳下一陣滑膩，花嬤嬤在慌亂間眼瞧著身下躺著碧兒的尸體，卻收不住后倒的趨勢(shì)，朝著那一團(tuán)血肉模糊紅白相間中撲去。她驚恐的看見碧兒雙眼圓睜，死命的盯住自己，那道翻卷著血肉的傷痕像一條毒蛇在朝著她吐著毒芯，鼻息間濃烈的血腥味讓她肝膽俱裂。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驚天動(dòng)地，花嬤嬤手腳并用慌亂的想要爬起，卻被身后的人‘無意’一撞，再次面朝下跌撲在血泊里。

立時(shí)，那鮮紅的血液，白色的腦漿沾染了花嬤嬤一手一臉，唇邊居然還有一股催人欲嘔的血腥浸入口中。花嬤嬤頭發(fā)散亂，面色煞白，兩眼睜的如銅鈴一般大，直要冒出血來，一聲接一聲的瘋狂尖叫，雙手在身上猛烈擦拭著，想要抹去那可怕的紅白液體，口中不斷的驚叫道：“別找我，別找我，想要害你的不是我，你只是被冤枉做了替死鬼……”

二夫人聽見花嬤嬤在驚嚇中，口不擇言，深怕她再繼續(xù)說出什么事兒來，顫抖著聲兒尖喝道：“花嬤嬤瘋了，快把她給綁起來，免得傷人。”

幾個(gè)膽大的家奴連忙上前扭住不斷掙扎的花嬤嬤。奈何她受了如此驚嚇，竟然蠻力駭人，拉扯不住竟被她掙脫出去。

“砰——”

又一聲悶響如重鼓捶在眾人的心上，讓人心頭劇烈的一顫。

帶著一股兇猛的前沖勁力，神志不清的花嬤嬤慌不擇路，竟一頭撞向那讓碧兒殞命的雕花石柱上面。鮮血自額頭洶涌而出，染紅了圓瞠的雙眼，緩緩的倒在柱下。

電光火石間，兩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人們都被眼前慘烈的一幕震驚，僵立當(dāng)場(chǎng)。

水若馨在眼見花嬤嬤命喪石柱下后，又是一陣猛烈的抖動(dòng)抽搐，眼中恢復(fù)了清明，帶著一絲恍然和隱忍的殺意看向此事的主謀，二夫人柳嫣然，心中默念道：碧兒，我為你復(fù)仇了，那些個(gè)害死你的人，我要她們個(gè)個(gè)用命來償還。

二夫人柳嫣然手微顫著輕捂慘白的嘴唇，暗自慶幸著剛才花嬤嬤瘋癲無狀，如不是她自己撞死，恐怕又要大費(fèi)周章才能讓她徹底閉嘴。

“啊——”人群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嬌呼。

二夫人剛放下的心，卻被這聲給懸到嗓子眼兒。

只見一個(gè)身穿寬大錦袍披著羽緞披肩，容顏嬌麗，身量豐腴的美婦捧著肚子癱倒在一旁的嬤嬤身上，這是華躍院的五夫人唐灼華。

只見她緊咬著嬌唇，豆大的冷汗不斷的從額間溢出，雙手緊捂著肚子，裙角邊有一股溫?zé)岚导t從她的腳邊蜿蜒開來。

“老爺，五夫人這是要生了”懷抱著五夫人的桂嬤嬤焦急的朝著水長(zhǎng)風(fēng)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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