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就吃點吧。”菡冰把手中的粥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退出去。屋外靜公公趕緊走上前。“公主怎么樣?吃了沒有?”
“沒有,還是老樣子。公公,公主在宮外的幾個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公主怎么會成了這個樣子?”她透過鏤空的窗戶,桌前坐著的人一動不動的呆愣著,兩只眼睛像死人一樣沒有神采。
“這些事咱家怎么會知道,不過陛下這些日子忙的連睡覺都顧不上,菡冰姑姑還是好好勸勸公主,陛下對公主的好…”
“嗯,我會好好勸勸公主的,公公還是趕緊回去復(fù)命吧。”
皇上還在等著他的消息,靜公公匆匆離去。
菡冰看了一眼屋里的女子,她的姿勢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呆呆的眼里沒有一點焦距。菡冰嘆口氣,去御膳房給她準(zhǔn)備晚飯。
屋里的女子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她伸開手指,掌心里赫然是一枚紫色的戒指。陌傾城確實將她傷到了極點,居然把手中的紫色戒指都忘記了。連長老把戒指給了她,這是什么意思?還有連長老死前的那抹微笑,到底包含著什么?父皇為什么會那個時候出現(xiàn),這些事情就像是織成一張緊密的大網(wǎng),大網(wǎng)里的人都無法掙脫。
菡冰端了一碗蓮子粥走進屋里,心疼的看著她。“公主,事情辦好了,碧璽和天炎已經(jīng)把大部分的勢力轉(zhuǎn)移到了邊境。”
“嗯,告訴天炎密切注意兵力的調(diào)動,父皇只要有一點動作就來稟告。”她揮揮手,疲憊的靠著桌子。
菡冰眼里閃過一絲心疼,“是。”她退下去,走出房門順便把門關(guān)上。公主的樣子看上去很累,讓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擔(dān)心。
秦緋墨手中的紫色魔戒閃耀著光芒,像是受到什么的召喚。她走出溪華殿,隱隱約約覺得戒指在指引著她走路。
“禁地?”她歪著頭想了一下。這個地方她來過嗎?歷代皇帝才能進的地方,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她輕輕劃出一個圖案,綠色的光芒瞬間包裹住她。手指一動,門口的鎖就落下來。走進禁地,里面比人還要高的雜草遮住她的視線。
當(dāng)她站在破敗的大殿門口的時候手中的戒指的光芒更加強盛,紫色的幽光泛著淡淡的冷漠高貴。
心里有一個聲音拉著她向前走,大殿在黃昏的光芒里泛著淡淡的金色,這抹金色之中隱隱泛著紫色的光芒。
走進大殿,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一張大床,床的周圍用紅色的床幔圍著,看不見床內(nèi)的光景。
她走過去,拉開床幔。大床之上,三個少年歪歪扭扭的躺著,說是少年,其實根本就看不出三個人的本來面貌,但是那人腳上穿著最近在世家之中流行的長靴,應(yīng)該是世家子弟。床上的人早已沒有呼吸,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三具干尸,縱使她的膽子再大,也不由的打了個寒戰(zhàn)。
“你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陰森恐怖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她的心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受了驚嚇又退后一步,誰知道不小心絆到床幔,趴在了床上。
手指動了動,該不會摸到什么不該摸的東西了吧。她心里默默祈禱,睜開眼睛,自己身下是一具干尸。她跳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
身后傳來一聲嗤笑,“膽小鬼。”
她轉(zhuǎn)過頭瞪了黑衣黑帽的人一眼,要不是因為這個人突然出現(xiàn),嚇了她一跳,她怎么會被絆倒。“你又是誰?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該不會是來偷東西的吧。”
那人理也不理她一下,揮一下手一抹黑氣就朝著床飛去。黑氣遇到干尸,不一會那些干尸就伴隨著黑氣消失在空氣里。
果真不是常人,她在心里暗嘆。舉手之間就讓人灰飛煙滅,這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手心一陣疼痛,她低頭一看,手指上的血漬刺痛她的眼睛。她朝著床幔端詳,這錦布不是紅色,而是鮮紅的血液浸染而成。
黑衣人處理了尸體,一聲不吭的向外走去。
“哎,你到底是誰?”她劃出一道紅色的結(jié)界,阻擋黑衣人的腳步。
“我覺得公主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黑衣人手指輕輕一動,紅色的結(jié)界竟然消失在她的面前,黑色的影子一閃,黑衣人已經(jīng)走出大殿。
她追出去,哪里還有黑影。大殿的四周開始出現(xiàn)巡邏的士兵,得不到答案,她也只好回去。
正準(zhǔn)備離開,秦皇的身影出現(xiàn)禁地的門口。她閃身躲在書柜后面,秦皇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
“來人。”秦皇隨手脫下龍袍,扔在大床之上。“讓巫女送三個人來。”
她躲在書柜后,看著躺在大床上的龍袍,眼睛都要瞪出來。象征著絕對權(quán)力的龍袍,放在干尸原本的位置上,眼前的一切都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
秦皇似乎等的很不耐煩,煩躁的靠在床上,眉頭緊緊的皺著。突然他伸出手掀起一角床幔。紅色的床幔在他白皙手指的映襯下更加鮮艷,秦皇仿佛遇見一盤美味的點心,輕輕的嗅著床幔的氣味,血腥味充斥著大殿。
眼前的秦皇不再是她印象中的父皇,而是一個喋血魔鬼。他的表情和動作無不讓她停止呼吸。那個人,那個毫不猶豫的大力咬斷脖子的人,是她的父皇嗎?她的父皇怎么會變成這樣,這樣的父皇怎么不讓她感到害怕?
秦皇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大殿中有其他人,嘴里的血液流進他的胃里,溫暖他的身體。他懷里的少年由于疼痛緊閉著眼睛,嘴唇蒼白的哆嗦,大床上新?lián)Q的床單被血漬染成艷麗的花朵。
她緊咬著嘴唇,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父皇。”還是忍不住,明明知道會觸怒父皇,她還是在看見父皇即將咬斷第二個少年的時候沖了出來。她的手指顫抖著,身體冰涼的不像是自己的。
“墨兒?”秦皇沒有想到她會出現(xiàn),看見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開那個少年。“你不是墨兒,你是毓兒對不對?毓兒你真狠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間。不過毓兒,你不要害怕,你等著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我還要你做我的皇后呢”。
秦皇的意識有些模糊,毓兒終于醒過來了,毓兒來找他了。
“父皇,我是緋墨。”她咬著唇,毓兒,是娘親么?這么多年父皇還是忘不了娘親。“父皇,你醒醒。”
“墨兒?不,你就是毓兒,你就是毓兒。”秦皇激動的抓住她的手,手指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腕,手腕處一陣陣疼痛傳來,她皺著眉,眼里的心疼。“父皇。”
“你又想逃走,你死心吧,死心吧。我現(xiàn)在是秦國的皇上了,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毓兒,這個天下都是我的。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你要一直陪著我,你陪著我好不好?毓兒,皇宮太大了,我在這里好冷,我好冷。我不想一個人,毓兒,你陪我好不好?”秦皇的聲音最后已經(jīng)變成祈求,帶著點脆弱和委屈。
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背,這個男子,世間最尊貴的天子,不過是一個癡人。一個人一旦有了執(zhí)念,一念成仁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