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骨散,江湖上一種封制人功力的藥物,服用化功散之后,習武之人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屋子里開始有人支撐不住陸續(xù)倒下,連長老坐在角落里打座,想要把體內(nèi)的毒素逼出來。
連長老抬了一下眼,“是不是你告密?是不是你?”他朝著她吼,心里的怒火無從發(fā)泄,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雪月族怎么會有這樣的劫難。雪月族藏身的村莊隱蔽,又有大殿下的結界保護,如果不是熟人帶路外人怎么能走進來?“雪月族人對你怎樣?你為什么這么狠毒?我不會放過你的,死也不會放過你。”
連長老眼中的懷疑與背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惡狠狠的瞪著她,眼神陰狠而憤怒。她原本伸出去扶他的手不著痕跡的縮回來,受傷的看著他。
看見她受傷的樣子,連長老眼中閃過一抹猶豫,但是閃的太快,她并沒有看到,她低著頭不語。連長老恨她是應該的,如果不是她,父皇怎么會追到這里,雪月族人怎么會遭到屠殺。
她抬起頭,連長老抓著她的手,手中是一枚紫色的戒指。就在這時,利箭破空而來,連長老低頭看去,利箭穿透他的胸膛。
庭院中的人瞬間靜了下來,連長老緩緩的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聲音刺激著她的心臟,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啊啊——”尖叫聲混亂聲她都聽不見了,眼里只能看見連長老看著她,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僵硬的回頭,秦皇把手中的的弓箭收起來,遞給身邊的暗衛(wèi)。
果真是她的父皇,只要有人要靠近她,只要是他不喜歡的人,就會被他清除出她的世界。她看著父皇,明明兩個人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如天涯。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父皇,腦子里一片空白。
小時候父皇不準有人接近她,每天把她帶在身邊,如果她和誰親近,那個人就一定不會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呆呆的蹲下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觸摸連長老。就在她的手指剛剛碰到連長老的手指,一條鞭子從她面前飛過。連長老被長鞭卷著飛向遠處。
她順著鞭子看去,那個少年一襲藍色的衣衫,他抱著連長老的身體,冷冷的看著她。他的嘴角輕輕的抿著,平日的微笑全然不見。
少年的身上冷氣一陣陣襲來,她呆立著全身無法動彈,剛剛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說著不會放過她的那個人,現(xiàn)在毫無生機,冰冷僵硬。她就像是一具年久深埋的木乃伊,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個少年,少年的嘴角一張一合,她卻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寵物,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帶人來的?”少年藍色的衣擺在空中飛舞,倨傲而變冷的看著她。
她從來沒有見過陌霄竡的這種眼神,甚至她逃跑時他都沒有過。他似乎無喜無怒,但是這種平靜壓得她喘不過氣,像是一個無形的手指緊緊的掐著她的脖子,她想要開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寵物,若再相見,我們就是敵人。”
“陌霄竡。”她依舊怔怔的看著他,突然笑了。笑的極輕極美,她的遠山眉揚起,帶著淡淡的傲氣,“你不信我?”
他不信她,他居然不信她?這個人是陌霄竡,他們雖然算不上是朋友,但是這么多日的相處,竟然是他不信她。
少年長鞭甩掉近身的箭支,冷笑著看著她,“如果不是你,外面的人怎么會進來?雪月族人以血設的結界,只有大哥和你才能破解。”雪月族人的血界,只有長老宣過誓言的主子主母才能破解,她要他怎么信她?
她臉色蒼白,嘴角輕輕的蠕動著。她不再管陌霄竡,急切的想要找到陌傾城,所有人都不信她,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把秦皇帶進來了。那么他呢?陌陌呢?陌陌會相信她。
手指漸漸的冰涼,嘴唇呈現(xiàn)不自然的紫色。
——我是轉折的分界線——
陌傾城站在結界之中,紅色的錦衣在空中飛舞,他的手指快速的變換著,各種各樣的形狀出現(xiàn)在他的素手翻飛之間。
他站在那里,周身是族人的廝殺,血液四處飛濺。但是他的紅衣上沒有一點臟亂,他站在那里,依舊像是在賞江舟漁火,清冷的眸子高貴疏離,他的嘴角輕抿,眼角挑起,魅惑和清冷交織,傾國絕色。
只是她的眼睛越來越暗,心里仿佛淌著血,淋漓的滴落。疼痛一陣陣的傳來,呼吸開始有些沉重。他冰冷的眼神像利箭一樣,把她最后的希望掐滅,把她所有的信仰打破。
他冷冷的看著她,他居然不信她。這個是她要嫁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君,他怎么能這么殘忍。
“陌傾城、陌傾城…陌陌。”她叫他,聲音有些黯啞,陌傾城抬頭看她一眼,四目相對。
“陌陌,你要相信我。”
陌傾城手指依舊快速的編織手中的結界,他的表情陰郁,高貴冰冷,紅衣在月光下紛飛。“阿墨,你回去吧!”
她踉蹌的退后一步,“回去?回哪里去?”
“回秦宮。”
“不,我不回去。陌傾城,我是你的妻子,你要我去哪里?”
“秦宮。”
她不敢相信這些話從他的嘴里說出,她紅著眼看著他,倔強的站在那里。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秋雨蕭瑟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四肢僵冷,目光依舊緊緊的盯著那個紅衣的少年。
紅衣少年冷笑,像是看一個傻瓜一樣看她一眼。他的眼神清冷,最后厭惡的轉過頭去。
“秦緋墨,你是想嫁人想瘋了吧!我們還沒有拜完堂,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
“陌陌,我是你妻子。”她倔強的看著他,不肯讓步。
他的耐心仿佛完全用盡,不耐煩的看著她。“如果你要,我現(xiàn)在就把休書給你。”
雷聲轟隆隆的在頭頂響起。大雨像是瓢潑一樣落下來。雨幕之下,那個少年紅衣墨發(fā),一如當初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大聲的笑,笑聲張狂。跪在大雨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可是這些怎么能比的上自己心里的痛。
她的大婚,她的夫君趕她走,她的夫君給她一紙休書。
紅衣飄落在她的面前,上面不知是哪里來的墨。
休書兩個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雨落在休書上,墨汁遇水化開。她的心開始鈍痛,身上的紅色斑點一點點的綿延她的整個身體。
“陌傾城,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若是再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之后,再沒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