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那個連肖煙寒那么厲害，誰還敢跟他計較。她倒是想計較也沒這個膽子。

“公主莫不是還在與那孩子生氣？”程凡對公主的反應有些疑惑，按理說煙寒只是開開玩笑，他這樣的道歉換成任何人都應該消氣才是，這個公主怎么怒意不減呢？

“沒有。”他都說煙寒是個孩子了，她要是說還在生氣，不是代表她孩子氣嗎？

“還是公主在生程凡的氣？”程凡臉上的表情依舊風輕云淡，細眉下的眼眸依舊深不見底，絲毫沒有話語中的迷惘。

“你又沒得罪本公主，本公主為什么要生你的氣？”蘭月把眼睛瞥向別處不再看他，沒好氣地說。

他是沒招惹蘭月，但是明明被欺負的人是蘭月，他卻只幫著那個連肖說話。如果說他厚此薄彼原因是他和連肖煙寒是朋友，那他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呢！憑什么厚于他而薄于她！

怎么，這個時代的丈夫可以為朋友插妻子兩刀嗎？

“公主請聽程凡解釋，程凡幫煙寒說話是因為拿他當孩子，他還需要照顧，所以我照顧他，而程凡正是把公主當成妻主才希望公主是一個心胸寬廣，有容乃大的人。程凡是把公主當成自己人，才希望公主能夠退一步，不要與他發生正面沖突。”程凡正襟危坐，語重心長。

蘭月許久不說話，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動也不動。

程凡忽然起身來到衣柜前，取出一個錦盒，放在蘭月面前，“這個送給你。”蘭月看這錦盒做工精細，好奇什么樣的東西配得上如此精美的盒子，便打開了錦盒，一個美瓶呈現在蘭月面前，還飄來陣陣蘭香，沁人心脾，芳香四溢。正是程凡身上的味道。

他怎么知道蘭月喜歡這個？其實蘭月每每聞到這個味道，就好像一頭膩進去永遠不出來，這個味道太迷人又能讓人安心。

蘭月一手接過，其實歡喜的不得了卻說：“就這么點小東西就想打發我，你也想得太美了。”

程凡淡淡一笑，“公主若是喜歡什么，只管開口說，程凡的人都是你的，更別說身外之物了。”

蘭月抬眼望去，四周不是古董就是金石玉器的，每個都精致華美，“算了，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改日再還吧。”

“是。”程凡拱手道。

蘭月心滿意足地想回自己的屋里去，“今天謝謝了，我先告辭了。”剛起身卻被他用一只修長的手按住肩膀，將她按回圈椅上，阻止她想站立來的動作，似笑非笑地說：“公主別急著走，該用膳了。”

“我回去吃。”蘭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您忘了嗎，公主從來都是在程凡這兒用膳的，自從公主醒來后對程凡的態度判若兩人，難道公主對程凡心生膩味了，還是……？”程凡忽然停下未完的話，目光閃爍，似有深意地看著公主，唇角還往一邊揚起，那副詭詐的表情似在說“我知道你的把柄”。

蘭月頓時緊張起來。被發現了？露出破綻了？舉止習慣的不同是瞞不過親近之人的，更何況對面的人還是與她親密無間的丈夫，現下該怎么辦？

蘭月永遠也不會知道，就在她剛才思索的過程中，臉上不自覺露出了驚慌的神情，這明顯得沒有半點隱藏和掩飾的神情反而叫程凡心中生出疑惑。

他不過是試探淮音，這種事他以前不曾少做，淮音每次的表情都是波瀾不驚，而此刻卻……

淮音幾時成了個沒有心機的人，喜怒會顏于色？還是她有意將自己佯裝成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模樣？讓他疏于戒備。顯然，程凡認為此刻的公主更傾向于后者。他完全沒有想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與他心里以為的人有著霄壤之別，他不知道過去的毒蛇已經被換成單純的小白兔了。

程凡故作自艾的模樣，接著說：“還是程凡準備的飯菜不合公主的口味了？”

蘭月仿佛從鬼門關里逃回來似的，長長地送了口氣，“呼……”，將一只手放入另一支手的袖子中，握著放在袖中的絲巾，悄悄抹掉手心的冷汗，露出如臨大赦的表情。幸好，他沒懷疑她的身份。

“那快上菜吧……我餓了。”看來以后她想不在這吃還不行了。

程凡只看見公主面容上的表情，卻忽略了公主悄窒的呼息，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測，淮音就是淮音，佯裝竟能如此逼真，做戲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好了。

晚膳過后，丫鬟收走碗筷，隨后有幾個身穿白綢衣，圖案紋樣是金魚和海棠的人抬著一個大木桶進來，木桶中的水面上悠悠地浮出縷縷輕煙，往下看去，水面上還飄灑了幾片火紅的花瓣，正是紅玫瑰的花瓣——這是浴桶？！

蘭月心中警鈴大作，從剛才程凡舉止似有似無的親昵就應該知道她留在他的身邊會有多危險，從剛才程凡嗅她身上的香味時就應該想到，他在為她準備沐浴時的花瓣，她應該盡快離開。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如果她再早一點發現，就不會落到現在不得不臨陣脫逃的尷尬境地了。

蘭月努力保持著語氣上的鎮定，看也不敢看程凡一眼，生怕被他瞧出她想心慌與失措，“我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說完蘭月轉身想走，要她在他這沐浴？想都別想，雖然他是淮音的丈夫，但她又不是那個淮音，感情都還沒有呢，哪能讓身子都給人看了去。

雖然這身體不是她的，但現在她用著呢，就不能容忍這事兒。

程凡伸手攔在蘭月面前，眼波柔和地望著她，嘴角是和眼睛非常協調的溫和的微笑，連聲音都溫柔如水，說出的話卻讓公主差點休克：“請公主寬衣。”

蘭月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連血液都要逆向行駛了一般呆滯著。

她是他的妻子，興許這樣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身處女尊國，興許女子本就不該太矜持，更別說在他人眼中淮音還是個生性放蕩的人，這事對淮音來說本來就是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飯。她也應該偽裝的像感覺無關緊要一樣才能避免別人的懷疑。

蘭月在腦海里對自己做著思想工作，不斷說服自己，可手卻將衣領拽的越來越緊。

不，她做不到，一點兒也做不到。

這事兒勉強不來，勉強了也打不到效果，瞞不過去的。

“本公主今日不適，不能沐浴。”她思索再三，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她很期待這句話的效果。

“哪不舒服？程凡去請御醫來為公主看看。”程凡仍不依不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