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不舒服?程凡去請御醫來為公主看看。”程凡仍不依不撓。
“不……不用了,是葵水來了。”蘭月有些慌不擇言。
程凡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略有深意地看著公主許久,二人就這么對望著,似乎在用眼神相互斗爭著。蘭月的堅持,程凡的質疑。二人的眼神視乎在空氣中摩擦出電光火花來。
天氣透著寒,那木桶中地水汽冉冉而升,在平靜,與平淡中,帶走了光陰,帶走了時間。
待到溫水已微涼,程凡先行妥協了,便喚來小魚送公主回房。
小魚倍感疑惑。這都快月上柳梢頭了,兩主子放著熱水不沐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末了還把公主送回屋了。
小魚本來以為公主在大公子這兒住定了,已經開始收拾旁邊屋子的丫鬟睡的床了,都拾掇好半天了,這會兒忽然叫她送公主回去,她就都白忙活了,這叫什么事兒!
蘭月看到小魚一臉不解,做事也慢慢吞吞,完全沒有往日的利索,還時不時望著蘭月發呆。蘭月便把剛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知小魚。
小魚一聽,似不信地睜大那單純無邪的眼睛,吧砸吧砸眨了好幾下。那表情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
小魚說,淮音公主在小時候便被淮皇后喂下一種藥物停了葵水。在淮木國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都是這樣,在第一次來葵水的時候喝下藥,就能停止每月一次的例事,喝藥的年齡通常是十歲到十二歲不等,公主們和郡主都得喝,聽說連皇后小時候也喝過呢,因為選用的藥材十分珍貴,所以平凡的女子是得不到的。
只有等到女子有受孕需要的時候才會命人用藥物引葵水,一個月可以引一次,不喝藥就不會有,藥物停后也不會來。
而且淮音公主在兩國交代的任務未完成前是不能懷孕的,否則會被賜紅花,而且藍月宮的下人們都要死。這是兩國的秘密協議。小魚的聲音一點也不含糊,但表情卻是傻傻的,著實讓人好笑。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程凡在聽到公主說來葵水之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將公主送回房的原因了。
蘭月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這并不是個避開男人的好辦法,要是用多了被別人知道了指不定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蘭月又忽然好奇,淮音來藍水國到底帶的是什么任務?與藍水國又有什么協議?若是單純聯姻不可能取代藍水王的女兒藍月公主的身份,還入住了藍月宮。再說了,淮音可是五國之中實力最為強盛的淮木國的長女,也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到底是什么任務非要淮音親自來而且還是以藍月公主的身份來完成呢?
蘭月的腦袋在不停的制造問題,諸多疑問將蘭月的小腦袋占得滿滿得,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想知道答案,再也憋不住了。
“你剛剛說的任務是什么任務?”蘭月身體前傾,凝視小魚,期待她能為她解開疑惑。
小魚卻像是沒聽見似得在一旁悠悠地舀水,拎干手中的白布,服侍公主洗漱。蘭月頓時想起初見小魚時小魚最常說的一句話,“下人是不能過問主子們的事。”蘭月便不再問了。
淮音來此到底是什么任務呢?蘭月不知道,但蘭月敢肯定,這個任務肯定牽扯兩國皇室,而且這個秘密見不得光,興許還包含著許多陰謀。
她絕對不能成為陰謀的棋子,也不能成為重大事端的導火線。她要離開這兒,一定要離開這兒。
這兩三天一直沒有人來打擾蘭月,連程凡也沒有來,興許是以為蘭月的葵水還沒結束。讓蘭月感到既輕松又寂寞,只能喚來小魚說說話。
恰好小魚話多,天天也說不停,也說不完。
“公主以前是最愛大公子的,天天都在他那兒吃飯,有時候還拉著程凡的手說要在他那兒過夜,不肯回來。大公子也清楚公主是不能在十五歲之前在他那兒過夜的,好生勸阻才將公主勸回來……”
“有一次公主似乎鐵了心要在大公子那兒過了,大公子就在門外站了一夜,第二天還凍病了……”
“……”
這幾天蘭月可是把小魚給觀察仔細了,這丫鬟做什么事都挺利索的,但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或者遇到什么亂子,二話不說,眼淚先“吧唧吧唧”往下掉。哭的時候,話倒是少,最常說的一句就是:“公主這可怎么辦呀,王后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嗚嗚……”或者是,“公主這可如何是好,嗚……”活生生一個“言同百舌,膽若鼷鼠”的形象。
總之這三天小魚沒給蘭月留下什么特別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蘭月覺得小魚就是一個懦弱安分、膽小怕事的小姑娘。
“公主以前一點也不怕二公子,老是欺負二公子的下人,還常常叫人將二公子的人擄來,讓二公子上門領人,從那以后二公子才開始想”回報“公主的……”
“……”
“……”
小魚三天陪著公主,可沒少“泄漏”淮音的豐功偉績。小魚隨意地講著,蘭月也就隨意地聽著,權當打發時間。公主斜躺在窗戶正下方的竹榻上,窗邊正停著一只腳上綁著信筒的白鴿,小魚正跪坐在一旁幫公主捶腿,嘴也不閑著,“公主挨了七公子一棒后,大家都擔心極了。連王后都日日來看公主,御醫輪流看守,待公主度過了危險才都回去休息。若不是打傷公主的七公子關系到公主的任務,早都凌遲處死了……”小魚不疾不徐,似回憶似新思地說。然后小魚站起身,去不遠處的桌案上拿了一把金色羽毛的扇子,為蘭月扇風。
小魚沒有看到,就在她去拿扇子的時候,蘭月抽出白鴿腳上的紙條。偷看了一眼然后握在手心里,冷笑了一聲。
“你到底是誰?”蘭月頓時變了臉,聲音又冷又狠,眼神中是滿滿的威嚴,還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