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美妙的感覺,跟現實相比,就是云泥之別。她頗為喪氣的靠在樹桿上,就看見有人累得虛脫的坐在地上,沒一會就發出叫罵聲:“什么東西,蝎子。本少爺來蛇毒還沒有清除干凈呢,再來一個。”
夕顏接到他哀怨的眼神,沒有焦急,反而輕松的大笑。只見輕云拿出一個瓶子,倒給他一粒褐色的藥丸,很不給面子的說:“遇上你,我會折壽三年的。”
他吞掉藥丸,不理解的問:“什么意思?”
“這些丹藥都是師傅老人家的心血,說來奇怪,它們怎么老是黏上你了呢,難不成喜歡你。”輕云說得好像那么回事,楊萬里氣的不行,拿眼睛瞪著他。
夕顏看著他們互動的樣子,活像是調情的情人。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即使心里明白昨日撞見的那事,只是簡單的療傷解毒,可她就是覺得二人很不對勁,動不動的掐上了。
“人家是病患,有優待的。”
輕云的娃娃臉不爽的到了極點,扭頭懶得理他,又去找出路了。萬里也坐下自行運功調理,只剩下她一個人沒事干。
她取出一支短笛,斜靠在一棵樹的樹干上,曲調自然清新,曲風多變,不像是一首曲子,倒像是信手拈來,隨心而奏。
淡薄的月光下,一位美人憑欄站在湖邊,淡雅的笑著,清風拂面,雙眸微微瞇起,享受般的勾起雙唇。額前有火焰般的胎記,肆意的綻放著,圓潤小巧的耳垂,光潔亮澤。她仿佛看見了誰,張口要叫,滿臉的喜悅,全身散發著迷人的光彩,耀眼無人可擋。
如墨色的發落下,擋住了所有的光景。突然全世界都變成灰色了,什么都消失了,連美人也沒有了,只有空氣中殘留著她的味道,卻無法握在手心里。
“啪啪,”輕云首先拍手鼓掌,“好意境。”他沒有說曲子不錯。
“過獎了。”她也知道那壓根就不是一首曲子,吹著玩的。
“你有心事,還是跟一個女人有關的。”輕云很八卦的追問著,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她。
她大笑,晃著短笛,說:“輕云老弟,錯了。幻象皆是人心所想,那名你所謂的女子,大概是你心中所渴望的吧。”遞給他一個曖昧的眼神。
輕云不信,不曾動心過,何來的欲望。抬眼望著她明艷的笑容,忽然想起初見時,那顆心狂跳著不停,如心肌絞痛般,他卻甘心如飴。
他突然有些不自然的撇開眼,對于那種感覺很陌生,但不壞,還是捉摸不定。他默默的轉身坐下,打坐沉思。
夕顏以為他不信,拍著萬里的肩膀。楊萬里一臉無奈的樣子,說:“比琴聲差遠了,簡直是雜亂無章。”
夕顏一聽,氣惱的一腳踢過去,“豬腦袋,不懂欣賞。”
楊萬里起身,也十分的不悅:“我惹誰了。”
“老子看你不爽。”她蠻橫的說了一句,對方氣呼呼的轉頭過去,然后竟靠著大樹呼呼大睡起來。
她也覺得現在做不了什么,索性休養生息。
地上升起一個篝火,三人瑟瑟發抖,伸手烤著火。
楊萬里雙唇呈青紫色,不停顫抖著,結結巴巴的說:“冷,我,我好,好冷啊。”
“不要說話,我覺得,覺得有人在暗中操作。”輕云警戒的看著四周,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這個迷陣肯定不是師兄下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是師傅口中的那幫惡人。已經消失多年,居然就重現江湖了。
大概半柱香前,他們聞到一種詭異的香味,還來不及屏氣,就感覺內力逐漸的流失,如缺了口的水庫,他們恐慌的互相背對著,謹慎的看著四周。
四周詭異的寂靜,有幾縷陽光斜射進來。
他們看見的只有樹木,成千上百的樹干,耳邊只有各自急促的呼吸聲。
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吹來一陣白茫茫的霧,縈繞在他們周圍。他們用力的揮開,但它像無形的手,緊緊的抓著他們不放。
霧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身體靠在一起,才有真實的感覺,他們不是一個人。
“使不上勁了。”
“我也是。”
“難道是散功粉。”
夕顏雙手握拳,一種從心底延伸出來的軟弱逐漸占據著她的心。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孤單一個人回家,看見一條大狗擋在面前,就不敢踏出一步,也不敢轉身離開,怕它從后面攻擊。
她就一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任由它狂吠,威武的走來走去,傲慢的顯示著它的龐大。她只有咬緊牙,流著眼淚,告訴她自己,花家的人是不會流眼淚的。
那種無能為力,忍不住要掉眼淚的感覺,是她一輩子的噩夢,被救回去后,她就不停的要求自己強大起來,那樣就不會感到害怕。
十多年都未出現的感覺,現在又來了,她咬著唇,低著頭,臉上染上痛苦的表情,腦海中居然浮現出蕭云卿的面孔,耳邊有他的聲音:“我可以保護你。”
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她卻非常的渴望。是不是人在最軟弱的時候,就特別需要人的保護呢。
他的愛是沒有半點溫暖的,他做的一切皆是責任而已,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她低吼了一句:“我不需要。”
她睜開眸子,就看見他們一副很難受的樣子,臉頰上覆上一層白霜,吐出白霧。
她艱難的挪動著身體,撿來一些枯枝,從懷中摸出火折,試了幾次才點燃。
火焰照在他們臉上,才有了些血色。
輕云先是睜開眼睛,還有些魂不守舍的,下巴抵在膝蓋上,聲音低沉的說:“這是幻象。”
“幻象?如此真實?”她有些不信,書上說,陣法只是利用天時地利,景物的方位迷惑對方,讓人的眼睛產生一種錯覺,但并不是真的。
“有一種陣法,它可以讓人的視覺,聽覺,觸覺,及感覺同時出現幻覺,也就是說,如同真的一樣。也可以說是真的,不是幻象的幻象。”輕云虛弱的笑了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聽著挺玄乎的,我也聽說過一種魅藥,可以使人產生幻覺,覺得和別人干了那事。”楊萬里不知道何時睜開眼睛。
夕顏鄙視的瞧了他一眼,就沉默了,這等于什么都不能做,除非把下藥的人揪出來,拿到解藥才行。
可他們早就成了甕中之鱉,敵人也許正躲在某個地方偷笑呢。想到這個,他們神情調整了一下,努力的做出精神煥發,一點都沒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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