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到白家去過的王管家,早早就在門前候著呢。
接過紫簌拿來的木匣子掃了一眼,心里納悶,肯定不會是珠寶首飾,可什么東西會用木匣子裝著呢?一頭霧水的將木匣子交給身后的家傭,躬身引著白夢志和紫簌,向改造后的前廳走去。
早有人前去稟報了,展楓大步向前,遠遠的就聽到他大嗓門的打著招呼,見到白夢志,像是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
紫簌一直跟在眾人的身后,被擋住了視線,直到進了大廳分主次做好,雙方施了禮,紫簌才著眼打量了眾人。
先說這后院,比起先前的破敗真是大相徑庭,整個屋子透著——整潔、簡單。
看樣子,展家怕是沒打算要在此常住的,不然這樣的大戶人家,怎會屈居如此裝飾簡單的屋子,極像是臨時落落腳的。
展楓坐在正座,一張圓臉,很是富態,一對劍眉添了些灑脫,又總是掛著笑臉,讓人感覺很容易親近。
下首坐著展楓的大兒子展云飛,十三、四歲的樣子,長的倒是秀氣,只是眉宇間有些輕浮。這倒是沒什么奇怪的,有錢人家沒有經過歷練的孩子,大多如此,眼高于頂。
做在展云飛旁邊的,是小兒子展云翔,看樣子比展云飛小了三四歲,倒是長的胖墩墩的,臉上一對小酒窩,笑起來露出小虎牙,一直沖紫簌咧著嘴。
展楓對兩個兒子說:“飛兒,你帶翔兒和簌兒去玩玩吧,爹可是答應簌兒來我們家,玩好玩的,你們可要好好招待簌兒呀!”
展云飛站起身,拱手朗聲答:“爹爹放心,孩兒一定會把紫簌弟弟照顧好的。”
說完向展云翔使了個眼色,展云翔立刻走了過去,拉起紫簌的手,跟在展云飛身后走了出去。
三個人走到荷花池邊的小亭子里坐下,紫簌驚喜的看到,荷花池已沒了先前一片淤泥的摸樣,真成了池子了,雖說沒有荷花,但是綠幽幽的水底,卻有紅白的魚兒在游動。
“這些魚兒,這么冷的天移過來,會死很多吧?”趴在亭欄上,紫簌驚訝的感嘆,語氣中有一絲不忍。
“不會!我是連魚帶水一塊移來的。”一個沉穩的聲音悠悠的說。
順著聲音,紫簌看見一個滿頭白發的——少年,站在亭子側面的隱角處。
那少年的華發,白的純粹、徹底,長的和展云飛有些相像,眉清目秀的臉上帶著憂傷,靜靜的站在那里,像是長在那里的一顆松,在寒風中屹立。
“是哥哥移來的嗎?”紫簌指著池中的魚兒問,語調輕柔,沒有半點遲疑。
白發少年看向紫簌,接觸到紫簌看過來的平淡、溫和的目光,看著紫簌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沒有預期的吃驚、疑惑,或者因為看到白發少年而常見的恐懼和厭煩。
白發少年不由得心里一暖,輕扯著嘴角點了點頭。
“二哥!”展云翔聽到對話,也擠了過來,看到白發少年,聲音頓了頓喊了聲。
二哥,原來展楓不止兩個兒子呀!
“哥哥上來暖和暖和吧。”因著冬天,亭子除了面向荷花池的一面,其它的三面都用厚厚的簾子擋著,亭子中間還放著個火盆。
“他不會來的。”展云飛端坐一旁,品了口茶,語帶輕蔑的說。
紫簌斜了他一眼,真看不慣他自命不凡的樣子,嘴一撇,回頭發現自己剛才的表情,都被白發少年看在眼里,立刻不好意思的一笑:“哥哥!”
那少年一轉身不見了。紫簌探身向前尋著,就聽展云飛在身后叫他“紫簌弟弟,看看這是什么?”
紫簌回身,看見王管家帶著人,端了一箱子東西放在了地中的桌子上,展云翔高興的嗷嗷叫,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玩,有木頭做的小巧的弓箭、小馬車、小狗樣子活靈活現的。
紫簌好奇的走向前。
在身為京城人的優越感作祟下,見紫簌沒有鄉下人該有的驚詫傻樣,倒是自己的弟弟傻的嗷嗷叫,上前拍了下展云翔的腦袋,將小狗拿了起來扭了兩下,放回桌子上,那小狗竟然向前走了起來。
紫簌瞪圓了眼睛,拿起小狗反反復復的看了看,確定是木頭做的,而且木頭小狗身上也沒被施予法術,不由得吃驚著人類的智慧。
看著紫簌目不轉睛的瞅著小狗,展云飛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聽爹爹說,紫簌弟弟做的花胰很是好用。”見紫簌不答話又接著說:“那真是紫簌弟弟自己做的嗎?”
“嗯!”紫簌含糊的答著,正在這時,鼻尖飄過熟悉的松香花胰味,這是剛才沒有的。
一抬頭,就見那白發少年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以自己的功力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看著紫簌驚恐的眼神,本來就敏感脆弱的心靈一陣心寒,以為這孩子是不同的,卻不想近了,也是一樣,再看看旁邊,因自己進來一改剛才的吵鬧,一本正經的頓坐一旁的弟弟展云翔,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轉身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站到了欄桿邊,一動不動的看向荷花池。
紫簌仔細確認著,他沒有修為,也沒有波長,再高深的法力紫簌也應該能感覺的到,他應該不是修行的人,那怎么…。?
“會輕功了不起呀!無聲無息的進來,你不裝就已經很像鬼了。”展云飛站起來怒罵道,展家只有嫡子可以練武,這是一直以來,最讓展云飛氣極的事。
白發少年回身,目光冷冽的看著展云飛,展云飛咽了口吐沫,不甘心的坐了下來,打不過他,總是氣短。
“原來哥哥會功夫呀!”難怪,松了一口氣。紫簌笑著打圓場,心里對人類又多了份好奇:“也嚇了紫簌一跳!”末了又甜甜的添了一句:“哥哥真厲害!”
在紫簌想來,展楓如果對花胰感興趣,第一時間會自己,或者再找個親信的人試用花胰的效果,進屋的時候,果然在展楓身上聞到了茶香花胰的味道,卻不想這松香花胰的味道,竟然是在這白發少年身上。
白發少年不做聲的看了眼紫簌,又回身端茶敬荷花池。
“甭理他,紫簌弟弟,來看這小馬車,也是會動的。”展云飛將小馬車遞到紫簌手中,笑的很詭異。
紫簌心中警鈴大作,低頭看著手中的小馬車。
“紫簌弟弟要是喜歡,這些都送給你了!”展云飛大方的說。
“啊?”展云翔騰地站了起來,滿臉的氣憤和不可思議。
展云飛狠狠的瞪了展云翔一眼,展云翔只得撅著嘴,乖乖坐下。
回頭看著狀似吃驚的紫簌,又笑著說:“我和紫簌弟弟是好兄弟嘛!”
紫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頭繼續看著手里的小馬車,靜待下文。
果然,展云飛一副誠懇的樣子說:“哥哥我也有件事還望紫簌弟弟成全。”見紫簌沒什么反應,接著說:“紫簌弟弟可否將那做花胰的本事教給哥哥,哥哥想在娘親大壽時以表孝心。”說完恬不知恥的笑著。
紫簌仍低頭看著手里的小馬車,下垂的眼瞼擋住了眼底的憤怒,手下用力握著小馬車。
見紫簌低頭不語,以為他讓小馬車迷住了,剛要開口再說,就被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
“展家這么大的家業,是靠欺凌弱小得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