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先進屋喝杯茶,暖暖身子!”白夢志聽說是莫王妃派來的人,知是自家親戚,趕忙以禮相待。
“謝白老爺!”這才抖了抖衣服,后退一步跟著白老爺進了門。
留瑜茹一人在外面掛燈籠,紫簌也不放心,自奪過瑜茹的竹竿向上一挑,將燈籠掛上了,拖著瑜茹就要跟著進門。
誰知瑜茹‘哇’的一聲,哭的稀里嘩啦:“我要自己掛,臭哥哥、臭哥哥!”
瑜茹忙乎了半天,就為了這最后一下的成就感,所以累的小臉通紅,也不讓人幫忙。
意識到這個,紫簌趕緊把燈籠又勾了下來,重又遞給瑜茹,瑜茹接過竹竿往地上一丟,一跺腳:“我不掛了!臭哥哥!”看著紫簌的眼,滿是控訴、委屈和難過。
“白瑜茹!”白夢志看了這一幕,嚴肅的沖瑜茹高喊:“哥哥好心幫你的忙,你這是什么態度!”
白夢志很少對女兒發火,今個是有外人在,不想讓人覺得自家家教松散,傳出去還道是女兒不知禮數,話音難免就狠了點。
瑜茹愣住了,因著白夢志突如其來的嚴斥,也說不上來什么,就覺得原本寵愛自己的哥哥和爹爹,一下子都不喜歡自己了,小小的心里,沒有比這更大更讓她難過的事了,一時間只是站在原地,張著含滿控訴的眼睛,看著白夢志,淚水無聲的流。比著哇哇大哭更讓人心疼。
“爹,不怪瑜茹!瑜茹想要的不是掛上燈籠,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才成功的喜悅,我不是在幫她,而是剝奪了她享受成功的快樂。”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瑜茹身邊,拿出瑜茹隨身掛著的帕子,輕柔的給瑜茹擦著眼淚。
因為哥哥說中了自己的心情,頓時哭的一抖一抖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乖瑜茹,哥哥保證以后不會再替你做決定!別哭嘍!再哭就不漂亮嘍!”紫簌輕輕托著瑜茹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平視著和自己一般高的瑜茹:“不漂亮,就不能穿過年的新衣服嘍!”
“啊?”瑜茹頓時收住了眼淚,自己過年的衣服,是京城姨母送的,可漂亮了!因為那身漂亮的衣服,她盼著過年,盼了很久了:“不讓我穿,那要給誰?”
“你不哭,就還是漂亮的乖瑜茹!那漂亮的衣服就誰都不給!”紫簌成功的轉移了瑜茹的注意力。
“真的嗎?”瑜茹小心的問。
“要不!你去看看那衣服還在不在?”女孩子天生就愛美,瑜茹又是個天生的小浪蛋。
“嗯!”瑜茹提起小裙子,急乎乎的跑走了。
紫簌抬眼看了看白夢志,還好及時勸走了小丫頭,不然白夢志紅紅的眼圈,快滴出水來了。再看莫王妃派來的人,一直低頭站立在白夢志身后,無一點好奇,至始至終未看一眼,沒半點逾越,紫簌不由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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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信,紫簌看了看坐在主座上,一臉好奇的白夢志,尋思著怎么開口。
“這是王妃讓小的給侄少爺帶來的五百兩銀票。”見紫簌看完信,一躬身,自懷里掏出銀票雙手遞了上去。
“王妃還說讓小的盡聽侄少爺差遣。”
“五百兩!”白夢志倒抽了一口氣,干嗎要給簌兒,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這么多銀子?
紫簌毫不意外的接過銀票,轉身對白夢志解釋說:“爹,姨母信上說,上次孩兒給姨母捎去的花胰,姨母用的很好,誥命夫人進宮參拜的時候,姨母送了些給皇后娘娘和皇妃們,誰知娘娘們用后都喜歡的不得了,姨母想著過年年禮的時候,再送去一些,特地拿了些錢來,讓孩兒趕在年前給她多做些捎去。”
“難得你姨母喜歡,你便多做些送去,都是自家親戚,怎么能要錢。”白夢志不高興的說,莫不是那莫王府變著法來接濟自己?
紫簌心中了然,這大概就是姨母不將信和銀票交給一家之主的白夢志而是給自己的原因吧!想必那捎花胰的家傭也是將捎花胰的前后說了的。
“姨母要的又急又多,怕是要雇些人才能趕得及,咱們自是不會賺姨母的錢的,可是這做花胰的料才也要不少銀子的,想必姨母也是不想欠著咱們的吧。”
白夢志想想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咱不想欠著莫家的,那莫家也是不想欠著咱的。”想了想莫王妃每年送來的滿滿一車的年禮,便又苦笑道:“可這些年,咱可曾少欠過莫家的?”搖了搖頭,覆手便走,身形一下子落寞了下來:“那簌兒,你就給你姨母好好做好它。”
“爹爹,簌兒還有事和你談。”回頭,對站在門邊的吳媽說:“吳奶奶,你帶他先去休息一下。”
這才想起還沒問人家的名字:“這位小哥怎么稱呼?”
“侄少爺就叫小的二梆子吧!”抬頭挺胸,自豪的加了一句:“王妃親自給小的起的。”
這王妃也太損了!不過,看著二梆子小眼不大,老實淳厚的樣子,倒是名副其實。
“那個,二梆子!”看著二梆子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你是要在這住上幾日的,一會讓吳奶奶給你安排個住的地,先休息一下吧。有事我們下午再說。”
“是,侄少爺!有事你盡管吩咐!”說完施了個禮,回身跟吳媽走了出去。
“好好的家傭,給人起名叫二梆子?”白夢志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是王妃親自起的?”
紫簌也忍不住一笑,這個姨母骨子里也和娘一樣,有著大家閨秀式的調皮,心下不由覺得那個端莊儒雅的姨母可愛了許多。
“姨母肯定沒想到這個二梆子這么愛臭顯!”
白夢志撲哧一笑,:“下次見到你姨母定要問問她,二梆子的哥哥叫什么?是不是二楞子?”
看白夢志一掃剛才的暗莫,紫簌也跟著笑開了,接口問道:“二梆子有哥哥嗎?”
“爹怎么會知道?”翻了翻白眼,一副你不懂幽默的表情。
紫簌低頭又一笑,隨即抬頭正色:“爹,孩兒想將咱家的藥館重新開張!”
“你是說——‘扶云齋’?”嘴里因吐出那三個字,渾身一抖。見紫簌點了點頭,聲音悠遠的說:“當初—,它在爹手里——敗落后,爹著實難過了許久。”
紫簌知道,娘曾說過,那是爹心底最大的痛,豈止難過了許久,該說是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許久。
沉默了片刻:“家里哪有錢重開藥館?”白夢志再次低頭不語。
“錢在這!”將手里姨母給的銀票放到了白夢志身邊的桌子上。
看了眼銀票,白夢志抬眼看著紫簌,靜等紫簌解釋,知道紫簌能這么說,必然有理由。
“姨母需要的藥材,我們到別的藥館買,他們可會給我們進貨價?”
“當然不會!”
“如此大量的藥材,如是我們自己找藥材商訂購,他們可會給我們進貨價?”
“那是自然!”白夢志隱約知道了紫簌的意思,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一個書生氣的人,總是對這些個市儈的商道有著明顯的排斥。
紫簌看著白夢志臉色的變化,知道這是白夢志心里邁不過的一道坎,猶豫了許久:“其實我們不是占姨母的便宜,若是爹爹過意不去,大可以將藥價……”
“簌兒!”白夢志沉重的打斷紫簌的話:“過來,到爹這來。”
紫簌走到白夢志的面前,和坐著的白夢志平視著,白夢志伸手摸著紫簌的頭,紫簌感受著自白夢志掌心傳來的沉重和心疼。
“過意不去!”重復著這四個字,“其實爹明白,爹就因這‘過意不去’敗掉了白家的扶云齋,愧對咱白家的列祖列宗。怎么能再因這‘過意不去’阻擋你振興扶云齋。只是…。”說到這,聲音開始發顫:“苦了你了,我的兒呀…。”
說著將紫簌擁入懷中,隨即紫簌就覺得自己肩上厚厚的棉衣開始有了濕意。心里感嘆:爹的功夫越來越精湛了!
“簌兒呀,從今往后,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做吧,爹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