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自窗外打在臨窗的桌子上,燭火無力的在融化的燭淚中掙扎,已經倆個晨昏交替了,桌前的人仍一動不動的坐著,手里握著空了許久的酒杯,沒有焦點的眼神在空氣中沉浮。
伊人仰首一笑,小巧耳垂閃到眼前,四周微腫著的耳洞,刺痛了看著的人的眼。
臨上馬車前那無意識的一個回眸,隨著那窸窸窣窣的翠環輕響,化作一記響雷,擊疼了隱在拐角處的人心。
展云博用力握住手里的酒杯,將所有的不甘,撰到了手里,隨著一聲輕響,血——順著指間滑落!
為什么要騙我?這七八年的兄弟,都是做假的嗎?白家!白紫簌——你存著什么心?
帶著受騙感、傷痛和憤恨,展云博著人到莫王府打探,將打聽來的結果摔到展云翔面前,“這就是白家人!一群騙子!他們不配和我展家交涉!”說話間找不到他一貫的理智。
“哥!”冷靜的看著展云博,眼里閃過一絲不安:“白家從沒想過要騙我們!”展云翔放下手中的書籍,站起來平視著盛怒中的展云博。
在展云翔身上看不見一絲驚訝,展云博微擰眉頭:“你早就知道?”
“紫簌是白家的希望!我們展家沒來襄城前,紫簌便是如此女扮男裝!不是為了騙我們展家,也不是為了騙任何人!只是為了白家,才迫不得已肩挑白家的希望!”
后退了一步,抬手支撐著桌子,緩緩的看著展云翔:“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爹到白家給我提親的時候,白叔喝醉了說出來的,不過在那之前,我——我聽瑜茹提起過,不過我沒在意!”長大后,能和瑜茹單獨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所以見了面后,便只會臉紅心跳的盯著瑜茹看,那還能記得她說了些什么!只是隱約有點印象罷了!
“爹也知道?!”閉了閉眼:“為什么不告訴我?”
“爹不讓說!怕你——”打住不說,頓了許久展云翔才再度開口:“爹說,‘紫簌若是有心自然會告訴你,若是沒心你知道了又如何’,畢竟紫簌是有婚約的!”
見展云博低頭不語,沉默了片刻,展云翔再度說:“大哥——!就這樣做兄弟不好嗎?”怎么會看不出大哥心里的矛盾和掙扎!那憤怒下壓抑著的不甘!
“不——”不好!展云博身子一晃,自回憶中回神,松開手里破碎的酒杯,看著猶自滴血的手,凄涼一笑。
做兄弟?!還怎么做兄弟,初時那受騙的感覺已經煙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滿腔的苦楚和不甘,若是自己早知道,若是自己早便能看出來,若是自己多一些疑惑,若是了無數個若是,卻換不回來一個‘是’!
忍不住去了趟莫王府,那讓自己魂牽夢繞了這許久的人兒,被那個謫仙般的男子扛在肩頭,俏臉通紅。
閉了閉眼,不讓自己去想那讓自己心痛莫名的一幕,卻又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
那男子是莫子斐,是那個和她有著婚約的人吧!想來她也是愿意的,否則以她的個性,是不會就這么乖乖的趴在那男子的肩頭的。
初見她是什么時候?那個粉嫩嫩的娃娃,一雙靈氣的眼睛,毫無異樣的盯著滿頭白發的自己,在自己最無助時,將自己拉出了痛苦的沼澤,讓自己重新站在陽光下。
因著白展兩家的合作,兩人也是打了這么些年的交道,做了這么些年相互欣賞的知己兄弟,這一幕一幕,讓展云博低頭吟笑,隨著笑聲漸大,身子也跟著顫抖著,笑著笑著,眼中一片晶瑩。
一陣敲門聲,薛掌柜端著餐盤推門進了屋。
“不是說了沒我的召喚,不準進來嗎?”展云博冷冷的說,背對著門,頭也不會。
“少東家!你總得吃點東西吧!這都兩天了!”薛掌柜自顧自的繞到前面,將餐盤上的小菜逐一擺在桌上。
見是薛掌柜,展云博沒了先前的冰冷,轉身看向窗外。
薛掌柜剛想再勸勸這不知怎么了的少東家,可見展云博身子一轉,明顯的拒絕,便咽了咽話,轉身就要離開,可剛走到門口,咬了咬牙,又轉身回來對展云博說:“少東家!莫王府的商隊就要開拔了,在我們福瑞祥定的貨都備齊了,要不——,小的通知老東家來與莫王府交貨嗎?”薛掌柜試探著問。
莫——王——府!展云博身子一頓,也好!白紫簌——!倒要看看你著了女裝,再見我當如何?:“貨單子給我!”展云博站起身來,頭跟著一晃!
“少東家!你先吃點飯吧!這個時候去莫王府尚早,我這便去拿貨單子、備車。”薛掌柜見這兩天來,展云博終于挪了窩,不由得喜笑顏開,仍站在桌前不走。
展云博看了看候在一旁的薛掌柜,心下一動,便拿起筷子夾起菜來送到嘴里,那薛掌柜這才頷了頷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