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理臨走之前賣掉了自己的一篇學術論文,用二萬八千的價格買了一枚鉆戒送給舒冉。
他說,這個留在你身邊,等我回來再將它為你親手帶上。
舒冉笑著收起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臨行那天,魚小理不允許她去機場送自己。于是舒冉一邊在工廠監督盤點,一邊緊張兮兮得盯著手機上的時間。
“舒總,您今天身體不舒服啊?”廠里的財務總監叫尤佳,是盛郝菲的一個表妹。
這樣的要職,不管怎么說都需要自己信任的人來擔當,舒冉明白這個道理。MM&BB的百分之三十九股份是諾爾家居的,盛郝菲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一都是舒冉的。
“沒什么,可能有點累了吧。”舒冉心里想著魚小理,自然無法集中精神。她也懷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魚小理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男孩,他的承諾有時就像初中生戀愛一樣,以為牽了手就是一輩子。可自己,卻真的會愿意相信,甚至起了愿意等待的念頭…。
急促的手機鈴聲打亂了舒冉的心緒,一低頭看到是家里的來電。
“舒總,我是阿芬啊。”保姆阿芬的聲音急急匆匆,讓舒冉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小莫這段時間在家放寒假,保不齊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
“怎么了芬姐,小莫怎么了?”舒冉一邊皺著眉一邊往外走。
“不是小莫,是徐阿姨!”阿芬叫道:“她早上剛吃了點粥就嘔吐,之后開始呼吸困難,人也不清醒了。我…我已經叫了120,您…您能回來看看么!”
“等著,我馬上回來!”舒冉三言五語得跟尤佳交代一番便跳上車子一路往回開。
說起來,徐老太今年也快八十了,身子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舒冉當然明白這一天早晚會來,她能做的就只有像一個真正的兒女那樣讓老人的晚年至少不痛苦,離世至少不孤單。
舒冉叫阿芬留在家里照顧小莫,自己守在病房外跟主治醫生聊了很久。
徐老太是中風導致的肺部感染,已經到了極限了。只能依靠呼吸機和營養液維持性命。
大夫說,對這個年級的人來說,停藥就意味著死亡,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一天的藥費是六千人民幣,對于舒冉來說雖然尚能承受一段時間,但這畢竟是個無底洞。而且這樣活著的質量,一定不是驕傲一生的徐老太愿意離世的方式。
醫生建議理性治療,他問舒冉老人還有什么心愿沒有。如果差不多了,隨時準備停藥吧。
舒冉攥著拳頭,默默點了點頭。
走進重癥監護室,舒冉握著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邊。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總有這樣的鏡頭。趙莫芬就會對處在叛逆青春期的舒冉說,以后媽媽要是病重了,你就拉著我的手跟我說咱倆在一起的所有故事。到時候我都記著,到天上也不會忘。
那時舒冉還笑她矯情得要死,殊不知,這一生她未能見到父母的最后一面,連身體的殘骸都沒有一片。
徐老太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個負擔。她是媽媽的化身,母愛的替代,也是舒冉對親情極端的依托。
徐老太已經昏迷兩天了,舒冉把公司的事暫時交給盛郝菲和幾個高管,專心得在她身邊陪護著。雖然人熬瘦了一圈,但她的堅定終于換來了老人短暫的清醒。
徐老太看到舒冉憔悴的臉,咬著呼吸插管含糊不清得說這什么。她眼里噙著淚水,手指不停得顫抖。
“媽,您想要什么?”
徐老太說話說得十分吃力,但舒冉最終還是辨別出了幾個字——她除了向自己表達心疼的意思,還在反復得提起兩個名字:大軍和小丫。
舒冉心里一凜,她終于知道了徐老太的最后心愿。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她有多么渴望臨終之前自己的這一雙兒女能夠出現在眼前。
“媽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他們,就是把他們綁也給你綁架過來!”舒冉摸摸老人銀白的頭發,拭去的淚痕。
舒冉又去找了主治大夫,她說不管花多少錢也要延續下老人的生命,她會盡快找到老人失去聯絡多年的兒女。
“大美女,徐阿婆怎么樣了?”舒小莫在家等了好幾天,最后只有舒冉一個人拖著疲憊的身子進家門。
“她病的很重,小莫,明天我帶你去看看她吧。”舒冉看了看女兒狗啃一樣的家庭作業。
“我也想去看徐阿婆,但是后天返校我作業還沒寫完。”舒小莫咬著鉛筆桿,可憐兮兮得望著舒冉。
舒冉一把扯過本子撕個粉碎:“你就跟老師說,媽媽發現她的第七任男友劈腿,爭吵中撕碎了你的作業本。”
舒小莫愣愣得看著她:“這招你上學期用過了。”
“那次說的是第六任。”舒冉伸個懶腰,“我去洗澡,你叫芬阿姨給你下點營養面吧,我不想吃飯了。”
“對了大美女,我們班李達西的爸媽離婚了。”舒小莫把地上的碎本子撿起來,往上面淋了一些水。
“離婚不是太正常了,聽說2013年1月4日登記結婚的小夫妻不到半個月就離了三對,狗屁一生一世啊。誒?你弄水在上面干嘛?”
“假裝淚痕啊,要做就做像一點。”舒小莫挑了挑眼皮道。
“那也弄點鹽水啊。”
“你是老師的話,會用舌頭去舔舔么?白癡——”舒小莫白了她一眼:“我見過李達西他爸爸,是個外交官,人長的帥氣質也好。”
“舒小莫,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麻煩你快點長大變成個舉世無雙的大美女,然后自己去追他。”舒冉扭著身子走進浴室。
“喂,我整天跟個老鴇似的是為誰操心啊。你這不爭氣的女人!”舒小莫踹開板凳,蹬蹬得跑進浴室,看著舒冉一絲不掛的身體,皺了皺眉:“真是的,不是讓你去做豐胸spa了么?一點長進也沒有,我當年都那么努力得吃了還沒變大。”
“滾!”舒冉把女兒一腳踢出去,咣當一聲關上門。
“老女人,你該不會真的在等那個出國的小處男吧!”
“誰告訴你他是處男…”
“哦?”舒小莫露齒一笑:“那天晚上他真干了啊!有種!”
“舒小莫,你再廢話我把你塞到肚子里直接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