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差不多到點了，我們過去門口等下吧。這里也要關門了。”

牛頭的話讓咖啡店的老板愣了一下，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看走眼了，這是個熟客，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這個世界上奇人異事太多，他也不是神，沒有辦法盡數分辨可是人之常情。

“既然諸位都是老朋友了，不如我領你們過去吧，剛好我也過去有事。”

咖啡店的老板一臉笑意，但是在白嫩看來有些冷颼颼的，他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個人有些虛。牛頭馬面倒是好說話，一臉無所謂的，白嫩自然也不好出聲拒絕，走就走唄，大不了離他遠一點好了。

“不知諸位此次前來，是需要些什么東西？”

對于這句話白嫩很無奈，來香火鋪的，除了紙錢還有些送往冥間的東西，還能需要什么。這話問了不是白問嗎？他沒有說話，倒是牛頭接上了。

“一些香燭還有一碗黑狗血，外加一副萬歷年間的銀鐲子。”

咖啡店的老板好像深吸了一口氣，這萬歷年間的銀鐲子雖然不是店鋪里的鎮店之寶，但是一般人肯定也是拿不到的，他那兄弟是絕對不會掏出來的，這幾個人看著很尋常，一開口要的東西倒是實打實的緊。牛頭看他沒說話，心里冷笑了一句，現在吃驚還早著，等下看到爺爺的真面目，別說這些個不值錢的玩意兒了，就是要整個鋪子估計也不敢不給。

白嫩看著兩個人詭異的臉色，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明明是下地府的，怎么就變成了趁火打劫的樣子，他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走一步是一步了，牛頭馬面既然肯帶他前來，后面的事自然是安排妥當的，他只要跟著服從就好了，瞎操那些個不必要的心，真的是沒有必要的。

“紙上燈籠紙下錢，閑身無事在人間。繁華落盡空知冷，一夜風霜到九泉。”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香火鋪的門沒有開，聲音倒是聽的很清楚，正當白嫩想要去敲門的時候，門適時的開了，嚇得白嫩往后退了一步，那個老板的樣子倒是平常無奇，就是一雙眼睛渾濁的緊。

“別來無恙啊老頭。”

馬面熟稔的打了一聲招呼，然后找了一個紙人就坐了上去，白嫩剛想制止會被壓壞的，結果發現他居然跟紙人完好的落在那里，這才又反應過來，這貨不是常人，對于這些東西，他比自己更熟悉。

“本來是別來無恙的，但是你來了，我估計就有恙了。”

“這些個都是我老客戶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咖啡店的老板聽到這句話，沒出聲自己就往后室走去。白嫩雖然遲鈍，但是也看出來了，兩個人長得八九不離十，應該同胞兄弟，礙于人家隱私，和自己長大的年紀，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好奇。

“這次我們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的，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該不會拒絕我們吧？”

開門見山，夠直接，不過白嫩喜歡，這樣子做事方便明了，還不用浪費時間，而事實上白嫩更想看看那所謂的萬歷年間的銀鐲子，骨子里喜歡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你們都說了這么多年的交情了，老頭子我又如何會舍不得那一點身外之物呢，何況老頭子和這個小姑娘有緣，自然是不該拒絕的。”

說著他轉身從身后的抽屜里摸出來一個雕花的盒子，白嫩雖然不識貨，但是上面精細的花紋讓他眼睛都亮了，實在是太好看了。牛頭看著他一臉沒出息的樣子，嫌棄的要死。

“打開看看吧。多出來的算老頭子送你的見面禮。”

白嫩有些猶豫，倒是馬面慫恿著他趕緊打開看看，說句實話，上次也就打量過一眼，可是沒有仔細看呢，反正是個好東西。

盒子打開的瞬間，白嫩覺得外面的盒子真的是不值一提，一股子古樸的氣息迎面而來，直接敲擊著他的腦海，讓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平靜感，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整個天地之間，蒼蒼茫茫的一片，寂靜卻不哀涼。

“套上吧。”

心中一個聲音驟然響起，白嫩毫無意識的取出一個鐲子就往手上戴，牛頭覺得有些古怪，想要阻攔，卻被香火鋪的老板給攔了下來，他搖了搖手，示意不要打斷白嫩跟鐲子的神交，這也是他能否被這器物所接受的關鍵時刻。一時間三個人安靜無聲，等待著最后的時刻。

白嫩覺得自己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么小一點點，從出生到長大再到結婚再到死亡，雖然他看不清死后的那些真實畫面，但一切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著，歡喜、悲痛、哀傷與幸福，說不上來的點點滴滴，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溢出，一滴接著一滴，人的一生其實就那么長，他求的到底是什么呢，恐怕他自己都沒有答案了。

“你感覺如何？”

白嫩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只手腕上已經是沉重的一片了，他覺得自己的樣子居然沒有一絲滑稽，一個男人，帶著兩個銀鐲子，盡管上面的梅花開得妖艷，卻又何其沉穩。

“你感覺怎么樣？”

牛頭有些奇怪的問著，剛剛真的有些擔心他會留在意識海里出不來，現在看他神色慢慢恢復正常，牛頭才覺得自己放了心。說來也奇怪，明明是鬼差，怎么越混越有人情味了。

白嫩晃了晃手上的東西，笑嘻嘻的說：“我很好啊，這回真的是撿到寶了，別想著讓我再拿出去。”

牛頭有些無語，這人也太不是抬舉了，跟他說這個，他想那個，好端端的關心就變成了財迷了。然后他眼看著白嫩把還放有一枚簪子的盒小心翼翼的蓋好，揣在懷里抱著。馬面也兜不住了，他很想說，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老頭子。謝了。我們先去辦事，日后若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香火鋪的老板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們趕緊去吧，順便又遞上了一個袋子，看著里面隱約透出來的紙錢元寶蠟燭，白嫩沒有伸手，還是牛頭看不過去接下來的。

“小白，你這勢利眼可真是讓我心服口服啊。”

白嫩對著他們的贊賞，照單全收了。他的心情變得超級好，甚至一路上還哼起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