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翻著個個掉到地上,下一刻,剛剛還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覺演直愣愣的坐在床上滿臉委屈的看著我。
隨手杵上還包著紗布的左肩:“膽兒肥了是不?還敢給我裝病!你倒是裝呀!”
剛剛還有些心虛的覺演瞬間變了臉色,皺著眉捂著剛剛被我杵過的傷口滿面的痛苦:“諾諾,疼……”拖長的尾音里滿是撒嬌。
我慌忙的縮回手,卻被覺演半路拉住:“諾諾,揉揉。”
看著覺演純真的眼神吧,我真誠到:“你不會是裝的吧?”
覺演一雙桃花眼里瞬間凝聚起一股濃濃的似是化不開的委屈:“諾諾,你懷疑我?”
“是你先裝病騙我的。”我滿面真誠的強調。這真的不賴我的。
幾下撕開包裹在左肩傷口處的紗布,尚未愈合的傷口滲出絲絲鮮血,漸漸匯集成一片沿著左臂留下。
覺演滿臉的委屈,指著留下來的血:“我沒騙你,我的傷口真的還沒好。你看,還流血呢。”
我一眼瞪回去:“傻子!不知道疼嗎?”
“別生氣了,我真的沒騙你。”
我翻個白眼把臉轉向一邊:“師兄,你……”話未說出口,師兄已經帶著儀卿關門離去。
我急忙就要追出去。這萬一要是回沉清宮不是還能幫我把師娘的藥帶回去不是。
還沒等站起來,又被就要一把拉了回去:“我都流血了,你都不幫我包扎傷口。”
摸摸覺演的頭表示安慰:“你等一下,我去找師兄帶些藥給師娘,反正流點兒血也死不了,我相信你能挺過來。”強行扒開覺演攥著我衣袖的手沖出門外。
笑話,這要是被師兄跑了,我豈不是要再跑一趟沉清宮。
覺演雖是醒了,但那滿身的傷口擺在那里,我倒是不敢太過分的折騰他,如此一心軟,便由著他反過來折騰了我數日。整日吃飯喝茶,連嗑瓜子都要我親自侍候到嘴里。幾日下來折騰的我掉下來的鳳凰毛都夠扎個雞毛撣子了……不對!是鳳凰毛撣子。
但此刻看著傷害沒好利索的覺演跪在娘親的面前求親,本上仙深深的覺得,覺演不但是要拿我的鳳凰毛做鳳凰毛撣子……他的目的絕對是要拔光我的毛,絕對是!
看著對面帶著小九趕來看熱鬧的師父師娘,我真的很想說:師父啊!我才是你的親徒兒啊!能不能這么不厚道。
小九這幾日未見我,黏在我身邊說悄悄話。但此刻這悄悄話貌似是說不下去了。
娘親坐在雕刻著鳳凰花紋的椅子上,扣著手指,眼睛不是撇過來。
“師父。”覺演聲音里滿是少有的恭敬:“徒兒是真心對待諾諾,請師父成全。”
娘親并未答話,只是把目光轉到了我的臉上。
我撇撇嘴,轉向小九:“小九這次來陪姐姐住幾天吧,阿姐都想小九了。”要我如何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啊!”小九就差蹦起來了,也不管我是不是找她當擋箭牌。
“小諾啊。”師父淡笑著提醒:“你娘親在問你愿意不愿意嫁給覺演啊?”
……師父,我可是你親徒弟啊!
最終,我就這樣被師父攛掇著娘親把我給賣了。
覺演笑著靠過來,張嘴就是一句‘娘子’。
我打個哆嗦轉頭求救,渴望師娘能說句話,勸娘親和師父反悔。
看著我那近乎絕望的小眼神兒,師娘拍著我的頭:“小諾乖,不用太激動,不用感謝師父,這是師父他應該做的。”
……親生的師娘!你就一點兒也沒看見我那絕望的小眼神兒嗎?
師父一張俊美的年輕神仙的面皮笑得少有的帶著幾個皺:“就是啊,小諾是我的小徒兒,我又如何會不疼她呢。”對著覺演又板起臉,似是一個長輩教訓不懂事的小孩子:“聽見了嗎?若是再被我發現有類似三千年前的事情發生,這次真的剝了你的皮。”
……師父!你確定是真的疼我?剝了皮?你確定再來一次三千年前,我還能活著看著你剝了他的皮?
娘親抹著眼角的淚水,嘴卻是笑的閉不攏:“雖然人家說嫁了女兒是要傷心的,但我的小徒弟娶了我的寶貝閨女,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肥水不流為外人田?我是肥水?
老頭倒是沒有如此感嘆,只是拍著覺演的肩:“記得以后帶著小諾去香都過日子就成。”
……老頭!你狠!我又沒纏著娘親礙著你的事兒。
唯有小九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還是這孩子仗義啊!
我抹著眼角的淚花感嘆,一邊感嘆著這就是長輩,一邊被小九扶著逃似得跑回了房間。
剛走到一半,眼看著可愛的小屋子就在不遠處招手,師兄帶著儀卿笑著堵住我的去路。
我無奈的翻個白眼抬頭望天。
師兄點點頭:“氣色不錯,看來好事臨近就是不一樣。”
什么好事臨近,哪只眼睛看見我氣色不錯了!
“怎么了?”許是見我臉色不好,儀卿有些詫異:“神女沒有答應你們的婚事?”
撇撇嘴甚是無力的垂下頭:“我倒是希望娘親沒答應。”
儀卿的眉皺到一起:“為什么?難道你們吵架了?”
我本便是個記仇的,三千年前的林月瑤,三千年后的硯倫神尊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真的拋到九霄云外,如今又還有哪個膽子讓我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儀卿哭笑不得,一張臉扭曲的痛苦。半天才憋出一句:“還好我沒得罪你。”
……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虧你還是天族的公主,如此不厚道,鄙視你!
“哈哈哈哈……”見我瞇著眼滿眼的不善,儀卿不但沒憋回去,反倒笑到扶著師兄的胳膊半蹲在地上。
我再度翻個白眼,不知道一天之內飯太多的白眼,眼睛會不會痛。正想叫師兄提醒儀卿一下作為一位公主該有的利益,正看見師兄那和儀卿一樣夸張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我皮笑肉不笑著回到:“真不愧是夫妻,笑都能笑到一起,還真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是吧。”
儀卿百笑之中抽空對我點頭:“說得對,說得好,我喜歡。”
我淡然的等著他們一家人笑抽,一回頭,剛剛還站在身后的小九不知道什么時候找了個旮旯變回貓體睡大覺去。
許是覺得笑得夠本了,師兄和儀卿相扶這站起來。儀卿撣撣身上的塵土:“我的小師妹啊!難道你真的就不嫁他了?”
我低下頭。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嫁還是不嫁。
師兄搖頭晃腦裝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依我看呢,這你要是不愿意就不嫁了,反正就算真的沒人管你了,師兄這里還能供你吃飯不是。但你可要趕緊的跟覺演說清楚,你不嫁了人家還想娶妻不是。”
儀卿點頭附和:“就是就是,你看你不嫁了,這天族還有好些個女仙盯著覺演這個硯倫神尊不是。”
我低下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選。
小九不知何時睡夠了覺,扶著我的肩:“姐姐,其實我先前就想說了,你要知道,三千年來什么都會變,感情就像是一片光禿禿的湖一樣,三千年的時間里,不知何時就會落進一枚蓮子,一點一點,光禿禿的湖面總有一天會變成一片開滿蓮花的蓮湖。誰都會變,有些人會隨著白駒過隙般的時間被淡忘,但若是被牢記住的定是一般事物難以企及的。你覺得你是被記住的還是忘記的?”
“我……”我又算是被記住還是被忘記的?
“三千年來,師父一直沒打算輕易饒過他。”
師父最是護短,如今這樣,便是安心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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