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又猛又疾,幾句故作輕松的談笑之后,已到了無法撲滅的地步。
暗處之人怒得手背青筋根根突起,卻又當真忌憚月壹明苑之言,生怕那柏元尊者就在頭頂某處,只等自己稍微動作,就將自己的小命兒拿去。修為到了第四候暉陽境的元嬰大修士,已經不輕易動殺心,然而,一旦動了殺心,片刻間就能將十個金丹修士拍成齏粉。
但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小娃子得意洋洋的離去,顯然又不甘心,極度不甘心!
古長老一雙暴怒的眸子里,映著熊熊火光,并沒有跟得一行人過緊,但神識卻牢牢鎖定眾人,但心中有了畏懼,就有了猶豫,有了猶豫,就不敢輕易在出手。
心中已有悔意!
如果一開始,他趁他們沒有防備時,用七分力對所有人發難,也有八分的勝算。偏偏他求穩!先是故布疑陣,讓自己置身事外;置身事外不成,他又隱在暗處,計劃著將這幫小娃子一個一個收拾干凈,不曾想,他還沒收拾到一半,就又生出這般枝節。
這場大火一燒,元嬰尊者來或是不來,他不敢確定!但林中被燒了老巢的妖獸,惱羞成怒,聚攏來尋仇泄恨,那倒是一定!
這些小娃子當真狂妄不惜命!
不僅自己找死,還要把他拉在一塊兒,陪他們一齊送死!
若是他果真聰明,現在就應該即刻離去,找個地方藏身起來,避開妖獸的攻擊!但他偏偏不甘,惱怒異常!堂堂一個金丹中期修士,竟然對付不了一群琴心境鳳初境的小娃子,再回到百量宗,也無顏面!
所以,那群兀自得意的小娃子,必——須——死!
憤怒,往往會讓聰明人失去理智。
一行人折身往西,已無暇多話,身后火勢疾速蔓延,若不是他們仗劍而行,也逃不開這吞沒萬物的烈火。
忽然,數十截枯枝,穿透熊熊烈火,直逼他們背脊,破空而來。枯枝穿透烈火襲來,已被烈火烤得發焦發紅,來勢又疾又猛,就如同數十柄燒得通紅的火箭。
“你們走!”初云猛然一喝,腳下初云劍奔出,斬落當先一截枯枝。
柏玄右手揮劍,左手迅疾一伸,將身子往下墜落的初云,拉回到自己劍上。
“你們怎么辦?!”
灼熱烈焰與凌厲枯枝撲面而來,余下之人大駭,沒想到那古長老竟也不顧了性命,要做這放手一搏。烈火咄咄逼人,眾人只得一面飛速后避,一面提劍對抗空中猶如利劍的枯枝,
琴心境弟子激起薄弱的護身氣罩,護住自己與同在一劍的鳳初境弟子,但金丹長老所御的枯枝,攻勢何其厲害,琴心境初期的弟子,激起那層氣罩根本不濟事,枯枝當胸一刺,法罩一刺即裂,消散下去。
沒了氣罩護身,處境更是兇險。
初云劍再厲害,也只能護住一方。又是數十截通紅枯枝八方而來,猶如撲翅蝗蟲,氣焰洶洶。
斗得片刻,已有四五個弟子被枯枝刺進胸口,接連落下劍來。那胸口刺入枯枝,卻沒立即流出血來,因為那枯枝燒得通紅,燙若烙鐵,剎那間已將傷口處的皮肉烙得焦黑,封住了疾速外涌的鮮血。
那一截截枯枝成了無處不在的吞人惡魔,余下十二三人揮劍不停,連喘息的機會也無,殺得兩眼血紅。
“人死作塵,幾個先逃的、不中用的,已經葬在火里化作了煙塵,老夫親自來送你們一程,去與他們陪葬!”
話音未落,古長老一身橙衣,立在一團橙光當中,踏劍透過熊熊火光,大笑負手而來。原來,這先前幾番枯枝,只是試探,試探元嬰修士是否到來。
既然接連死了幾人,也不見元嬰修士出手取他性命,那讓他忌憚的元嬰修士,根本就不在。想想也是,這里離昆侖主峰遠得很,中途又有起伏山巒相擋,弟子長老目力不及,望不見,元嬰修士興許能望見,但卻是有那么那么一點,于他有幸于,于這幫小娃子不幸的一點——元嬰修士常年盤膝山洞打坐,很少有出來的時候。既然不大出山洞,神識又不會無緣無故覆蓋到這么遠的地方,那么要發覺此地之事,又哪有那么湊巧容易。
“你們走!柏玄你也走!我和初云劍留在這里!”初云不再掩飾修為,祭出一柄尋常飛劍,躍身上去。有初云劍在,她怎么也能纏這老匹夫一時三刻,為柏玄他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古長老看初云御一柄下品靈劍凌空,先是一驚,后又轉而笑道,“不得了,不得了,原來小妮子也到了琴心境,竟然還瞞得上山眾人那么緊。劃算,太劃算,這回不但會弄死一個妖孽柏玄,還弄死一個天才煙初云!”
柏玄御劍到初云身邊,對身后眾人冷冷出聲道:“你們留下也是累贅,走。”
眾人忿忿,也知柏玄一片心意,但卻是不愿離去。身為昆侖山弟子,縱是再犧牲百人千人的性命,也應該保住柏玄初云而去,只因他們二人是數百年來,昆侖山上最有希望修成元嬰修士的弟子!若無后繼的元嬰修士鎮山,昆侖山無論今日如何輝煌顯赫,他日也逃不過黯淡頹敗的命運。
這兩人,才是昆侖山的至寶!
但正如柏玄所言,對手是金丹修士,他們這些鳳初境琴心境留下來,也根本無濟于事。
“聽柏玄的話,我們走!”月壹最后看了一眼初云,讓明苑御劍載他帶離去。有明苑護他,他暫且無事,但身上也已經被枯枝燙焦了好幾處。右手握了緊劍,左拳握緊了拳,指甲很短的五根指頭嵌入掌心,竟也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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