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扶搖趕回客棧的時候,恰巧慕容祁也帶著送親的護衛隊趕來,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氣,慕容祁既然及時趕到,她便不急著回去了,抬頭四處望望,見離客棧不遠的地方有一家三層酒樓,屋宇高聳,十分適合觀望。
此時夜深,酒樓的食客們都已散盡,店家打烊,樓宇陷入了一片寧靜的黑暗,她身形幾個魚躍,便攀上了屋頂,伏在翹起的檐角后窺探。
送親護衛隊有人上前去敲門,“啪啪啪”的將門敲得極響,在這寧靜的夜里聽上去格外的驚悚。
很快有個店家模樣的人出來開門,身上的外套披著,顯然是著急,還沒來的及穿上,他一開門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不由滿臉驚駭,結結巴巴道:“各位……各位貴客,小……店,小店已經打烊了,沒房間了,要住宿去別的地方吧?!?/p>
慕容祁緩緩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在那店家面前一亮,那店家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哎呦,這位將軍,我們可都是做正經生意的,從來沒干過違法的勾當呀!”
慕容祁容色嚴肅,沉聲道:“有人劫持了丞相千金,藏匿在此,快些放我們進去搜尋,自不會與你為難?!?/p>
那店家忙將門打開,道:“是,是,快請將軍和各位官爺進來?!?/p>
百里扶搖遠遠瞧著,竟見那位督嫁侍女也在其中,而且看她神情,似一點也沒對慕容祁生疑,她不禁心中揣測,不知道慕容祁是如何跟她解釋自己失蹤這件事的。
看著慕容祁等人進了客棧,她心中的大石也算放下了,既然皇上只是為了試探慕容祁,自然沒道理為難他,紅袖應該會被安然帶回去,想到此,她便決定自己先回送嫁的馬車,也好在紅袖回去之后,跟她換回身份。
她正打算回身,卻驀地覺得身后一股寒意,似有凜冽的寒風襲來,她猛然回首,卻見身后幾丈外,南宮軒正一臉陰鷙的望著她。
百里扶搖心中一驚,南宮軒如何發現自己在這里的?而且她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好在她此刻是真面目,不怕被人認出,心中倒也坦然了幾分,神情隨意的看向他,只是知道他曈力妖異,不敢與他對視,便將目光投向他腰間的玉佩。
本來是無意之舉,卻猛然發現那玉佩有些奇怪,好似在哪見過。
按說他身為皇子,佩戴的玉飾應多以龍鳳或云紋居多,可是他的玉佩卻是只玉面狐貍,很少有這樣形制的玉佩,尤其是那狐貍眼睛的部位還隱隱鑲著兩顆淡紫色的瑪瑙石,看上去妖冶異常,鬼氣森森。
“你是什么人?”南宮軒幽幽開口,聲音微微有些暗啞,像雨水敲打著細膩的理石,卻偶爾略過幾處粗糙,發出叮咚的脆響,很好聽,夾帶一絲難言的魅惑。
南宮軒渾身散發出的妖異氣息,讓她很不舒服,直覺想要離開,但是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放她走。
她不禁有些無奈,今晚難道犯太歲?怎么碰到的人,都這么不正常,抬眼看了看西垂的月亮,淡淡一笑:“賞月之人?!?/p>
“哦?可是為什么我看見的卻是你在偷窺?”南宮軒對她睜眼說瞎話的回答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又直接拆穿她道。
她不由嗤笑一聲:“我偷不偷窺,你未必肯定,但是你站在我身后偷窺,卻是我親眼所見。”
“我承認在看你,卻不是偷窺,而是正大光明?!蹦蠈m軒聲音透出一絲殺意,對于這個莫名出現在此偷窺,言談又神秘莫測的女人,直覺告訴他,不能留。
百里扶搖看出他的殺機,更是不敢大意,暗暗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面上卻不動聲色,冷笑著道:“既是正大光明,為何不出聲?”
“你既已知道,我何必出聲?”南宮軒說著,身子緩緩向前靠近一步。
她連忙也后退一步,手里已經握住了一把黑金匕首,隨時打算給南宮軒致命一擊。
南宮軒似乎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靠近他的步子不但沒停,反而越來越快。
她迅速后退幾步,很快退到了屋檐的邊緣便無路可退,突然她身子一停,一腳踩在翹起的屋檐上,借力猛地向前一躍,手中金光一閃,直逼南宮軒心口要害。
南宮軒似早有準備,神色淡定,身子驀地向后一傾,沿著屋脊滑出去好遠,身形還未停住,便忽然發現空中的百里扶搖那急速躍起的身子,猛的在空中一頓,硬生生偏轉了一百八十度,瞬間向著相反的方向躍了出去。
南宮軒連忙穩住身子,再想去追,已經來不及了,他此時才明白,那女子一開始就沒想真的對他動手,而是為了逼他后退,從而為她逃離創造條件,更讓他這一退之下,再無法追上她。
望著百里扶搖墨蓮一般神秘而曼妙的身影,頃刻間便在連綿屋宇的暗影里消失不見,南宮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是那種長久難遇對手的高人,突然看到與自己勢均力敵的人出現時的興奮笑容。
只是他本就是男生女相,再加上一雙如狐似妖的邪眸,此刻紅唇微勾,分外妖嬈,像美艷的罌粟,瑰麗,有毒。
逃離開的百里扶搖,并不敢直接回到送嫁的馬車,生怕南宮軒不肯放棄,若是跟了她去,只怕要泄露身份,所以她先在偌大的城區七拐八繞了一圈,確定無人跟著,才直奔送嫁車隊。
她回來的時候,車隊只有十幾個人在巡邏,所以她沒費什么力氣便靠近了馬車,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馬車側面的窗子,為了不發出聲音,她的動作很輕,先緩緩的踏進一只腳,只是她的腳才剛踏進去,便驀地覺得腳踝一緊,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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