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虹不答,只是走路,小丫頭只能快跑跟上“那個,我叫貓兒,因為我這雙眼睛像貓,所以宜春樓的人都這么叫我,你剛剛還沒問我叫什么就幫我贖了身,謝謝?!?/p>
“在宜春樓里人人都欺負我,她們說我藍眼睛,是妖怪?!?/p>
“老鴇拿鞭子抽我,說當年買我白白花了三兩銀子,現在只知道吃白飯,長成這副模樣也不能去招呼客人?!?/p>
“我愛吃每年過年都能吃上一回的餃子皮,天雪姑娘每次吃餃子都只吃餡,那煮爛的餃子皮老鴇都給我,可好吃了?!?/p>
……
貓兒就這樣一路小跑一路說著,她的藍眼睛在說事情的時候總是放出光來,秦虹慶幸還好這小丫頭像是自言自語的,也不提什么問題,不像那個什么百里姑娘說的自己一個頭兩個大。那小姑娘的聲音還挺好聽,啞啞的卻帶著讓人舒服的感覺,貓兒說到一半的時候,秦虹就到了客棧。景玄夕守在窗邊,手中緊緊捏著一張字條,眉頭微微皺了皺,與剛才的戲謔判若兩人。身后的腳步聲漸漸響起,景玄夕看著天邊的夕陽,道“秦虹,你回來了?!?/p>
“是,二公子,屬下已完成任務?!?/p>
“洛言剛剛來信,說曾經有人看見素婆去過景軒宮,或許鳳陽笛就在那里?!?/p>
秦虹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看著景玄夕“二公子?!?/p>
秦虹的眉皺的比景玄夕還狠,二公子說,今生今世都不再踏入那個地方,秦虹至今還記得那天二公子的模樣,他看著那個濃霧后的景軒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來“秦虹你知道嗎,偷什么都不要學人家偷心,因為還不起呀,是我對不起她。”那一刻明明二公子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感情,可是秦虹卻感覺了景玄夕身上深深的悲哀,那種滲入骨髓的愧疚,可是說二公子會為女人傷心,誰又會信呢,就連那個身在景軒宮中的人,怕是也不會相信。
景玄夕看著遠處的藍天,緊緊攥著手中的紙條“不管怎么樣,景軒宮都要再去一次的?!?/p>
景玄夕抿了抿嘴,白鴿早已遠去,景軒宮三個字像是刻在他心里的悔恨,不愿去想。
白紙黑字只在他的腦海中晃來晃去,景玄夕抿了抿嘴唇,忽的想起那字條上的另一件事來,
“白堯,無此人?!?/p>
究竟是怎樣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與這個世界卻讓百里家的大小姐苦苦尋找,又究竟是怎樣的人,百里櫻雪明明找的急切卻不肯透露半點與他有關之事,天邊的夕陽漸漸沉下去,景玄夕扶著窗框,事到如今,便只有托了,或許托一日,就是多了一日的希望,百里櫻雪,他定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只為了,那件事……
馬車搖搖晃晃的顛的木澤蘭都有些困了,景玄夕摸著手中的一塊玉佩,若有所思,只剩下貓兒一個人坐在馬車中閑著無事,東看看西看看的,貓兒見過很多宜春院的客人,可是像景玄夕這般講究的,她還從未見過,剛剛她偷偷地看過,那拉車的馬都是黃金打的馬蹄鐵,可讓人這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姑娘吃了一驚。
貓兒眨著自己的藍眸子,想要打破這略顯尷尬的局面“夫人,你是怎么嫁給公子的?!?/p>
“??!”貓兒的一句話,木澤蘭睡意全無,景玄夕放下手中的玉佩,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秦虹剛買回來的丫鬟,貓兒看著二人的反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誰會嫁給這個賤人。”木澤蘭偏過頭去,貓兒以為自己問錯了話,慌忙的擺擺手“夫人夫人,是貓兒糊涂,你就當剛剛什么都沒發生過。”
馬車忽然停了,景玄夕看了看外面的景象走下車去,伸出一只手來扶木澤蘭下車,嘴邊的笑意絲毫不減“夫人,下車了?!蹦且豢棠緷商m真的很想把景玄夕和貓兒的舌頭都打上幾個節,省的他們再亂說。
澤蘭瞪了他一眼,不管他的手,自己走下車去,留著貓兒一愣,卻也追上去,“誒,夫人,等等貓兒啊。”
木澤蘭猛的回身,和貓兒撞了個滿懷,氣的牙癢癢“你若再叫我夫人,我一定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嚇得貓兒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木澤蘭這一刻就要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似得。
剛才只顧著和貓兒生氣,卻沒有看見眼前的景色,若不是親眼所見,木澤蘭永遠不會相信,這世間,真的有人會在竹林里建起一座這樣的仙樓,遠離人煙的山林,即使正值盛夏,天還是變得有些微冷,層層煙霧散去的地方,一座竹樓立在那里,玉竹為架,金絲為連,像是一座宮殿,又像是仙人在凡間的居所,幾只仙鶴在門邊徘徊,小溪在它的門前嘩啦啦的響著,一只玉橋連接兩端,木澤蘭差點就以為,自己到了仙境。
景玄夕握著手中的玉佩,冰涼刺骨,竹林里的寒氣好像在一絲絲吞噬著他的靈魂,木澤蘭看著眼前的仙宮,早已經癡了。天邊突然響起一陣樂聲,徘徊在眾人耳側,木澤蘭嘴角抿了抿“箜篌引,果真是好曲?!边@樣的一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小姑娘,竟說出了失傳已久的樂曲之名,引得景玄夕詫異地看了她兩眼,卻想來百里櫻雪也該是京城第一大戶百里家的獨女,雖是表面看起來與江湖傳聞有些偏差,但書到底還是應該讀過些的。兩個青衣的女子飛到眾人面前,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相似地讓人錯覺是自己看花了眼,兩個姑娘都蒙著面紗,隱隱約約讓人看不清容貌,可那眉目也是出奇的相似,“宮主請二公子進宮。”兩個聲音齊齊地響起來,景玄夕打量了她們幾眼,苦笑道“雙生子,藍宮主果然待我不薄呀?!?/p>
兩個女子齊齊伸出手去“二公子請。”
景玄夕當真有點哭笑不得,景軒宮乃是這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地方,不知道景軒宮的怕只有木澤蘭貓兒這種未闖蕩過江湖的小丫頭了。人類之所有能從樹上亂跑的猿猴變成有了統治階級的人,不過是因為有人在打獵,有人在看守獵物,最后看守的獨吞了美味的獵物,打獵的只能活活餓死,這樣才有了等級,有了差距。而景軒宮就是這樣一個守物的地方。
傳說,誰要是能擁有景軒宮里所有的寶貝,就能蓋出成百上千個岳兆國,可惜景軒宮守衛森嚴,層層機關,每個裝著寶物的箱子都是世間最精美的機械,除了景軒宮主和她的傳人,這世間沒有人可以打開景軒宮的寶箱,因著這一份安全,因著這一份公正,三百年前景軒宮橫空出世,卻早已富可敵國,朝廷不是未擔憂過,可是景軒宮皆是女人,安安本本,從未做過什么出格的事來。有時候女人做起生意來還真是比男人更是可怕,你還不知怎么回事,她們一顰一笑就早已把你們的魂勾了去,乖乖地拿出東西來完成了交易,景軒宮常說,自己不過是生意人,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可是誰又會信呢,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是數一數二的江湖人士,這世間,從來沒有不把景軒宮放在眼中的江湖人。
雙生子向來是景軒宮最討厭的事,傳說景軒宮的創建者藍悠茗便是雙生子,卻險些被自己的孿生姐姐取了性命,故藍悠茗將雙生子詮釋為多余,若是景軒宮派出雙生子前來迎接,無非是在告訴江湖人士,你是個多余的人,不該踏入景軒宮的土地,可景玄夕不是個聽話的人,更不是個聽女人話的人,管他出來的是什么人,不是美女他就大步向前走,是美女他就多看幾眼,景玄夕道“謝謝兩位出來相迎了。”說罷便是大步向前,頭也不回,兩個綠衣的雙生子也不怒,只是笑呵呵地站在那指著路,活像是兩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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