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扇朱紅色的門后面就是師傅的房間了,師傅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在全神貫注地賞讀史書還是在一心一意研究藥譜?
還是,在精心替她研磨著藥?
哎呀,她還真是胡思亂想了,師傅難得一回大發慈悲主動跟她說話,她可不能得寸進尺想入非非,讓師傅以為女人都是這么恬不知恥的生物,留下更深的陰影。
不不不,這會讓她以后跟師傅相處的日子更為水深火熱。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取悅師傅,得到師傅的認可,讓她在滄默谷的生活可以如魚得水。
天賜深吸一口氣,扣指輕輕敲門:“師傅,徒兒來了。”
“進來吧。”門內很快傳來師傅的應聲。清淡的嗓音不急不緩,不驕不躁,一想到馬上就要跟師傅單獨相處,整個身子就渾身不自在,潛意識告訴她,她已不是個孩童,而是一名少女。
少女跟一名男子,孤男寡女,癡女和美男子,想想都會臉紅心跳的事,師傅怎么會明白她的痛苦嘛。畢竟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個胸都只有一顆茱萸的包子。
天賜扭了扭身體,拍拍臉,努力讓自己鎮定后跛著腳推門走了進去。
風兒吹入,嘩啦啦掀翻桌上各類書籍,因用得太久而泛黃的幔帳隨風而起,掛在窗沿一角。
端木凜睜眼,只往天賜身上輕輕一瞥,道了句“關上門,在凳子上坐好”后又閉上眼。
原來師傅是在閉目養神修煉啊,天賜應了聲“哦”,找了張離師傅最遠的凳子坐好。
現在她要做些什么呢?師傅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替自己涂抹傷口的打算,自己也不能老坐在這兒什么也不干吧?
師傅修煉完應該會感到口渴吧?對,泡茶,待師傅修煉完喝上一杯香醇可口的茶水一定會為有個貼心好徒兒感到欣慰。
天賜偷偷瞄了眼端木凜,不禁砸吧砸吧小嘴唇,秀色可餐啊,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師娘會是如何一個模樣。
她單腳跳下凳子,躡手躡腳在房內尋找茶葉,從書桌到床邊的柜子,從床尾到門口,哪里都沒見茶葉。
師傅平時都不喝茶?飯后師傅都是直接回房,也不曉得是不是真不愛喝。
苦惱間,天賜眼角瞥見墻角一個小木盒里露出的一根枝葉,眼前一亮,終于找到了。
正欲伸手打開,忽然感到身后有人,天賜立馬收手回頭,師傅不知何時已經從床上下來,正低頭俯瞰自己,藍眸清冷。
“為師讓你坐好,不可隨意走動。”
天賜委屈地低頭,小聲嘀咕:“徒兒只是想替師傅泡杯茶解渴。”
“為師不渴。”
“哦。”即使渴師傅也不想給她泡吧,既然不想讓她在房內隨處走動,那就不要叫她來他房間了吧,既然來了又不讓人熟悉熟悉,師傅果然是最可惡。
“坐下,讓為師看看你的傷口。”端木凜看天賜滿臉失落,不想再為此事糾結,開口說道。
天賜坐好,撈起褲管,露出殷紅的傷口,不過她并不感到害怕,想是上一世經歷的傷痛并不比如今少,也不見得需要多么大驚小怪。可既然師傅親口說要幫她上藥,她是巴不得,于是她裝作一副受傷時才有的可憐楚楚嬌態,試圖博取一些同情,“師傅,疼。”
正準備蹲下替天賜檢查傷口的端木凜抬眸,語氣平平,“這傷口不深,為師看你不似真的疼。”
“師傅,徒兒的皮膚比較嫩,這傷口看著不深,可是每一寸都是刺骨的。”
皮膚嫩?刺骨之疼?她可真敢說得出口,接下來她還會撒什么謊,端木凜若有所想,按了按傷口,“真的疼?”
“嘶~恩。”天賜皺著眉慎重地點頭,真疼才怪,還不是為了讓師傅為自己的見死不救感到一丁點愧疚才作出刺中模樣。
裝得倒有模有樣,端木凜起身準備傷口的藥,給天賜提個醒,“接下來為師要給你上的藥更疼,你可受的過去?”
更疼?她如今一點不疼,還會怕更疼不成,看來師傅上鉤了,趁此機會趁熱打鐵不失為妙策。
“師傅若是答應徒兒一件事,徒兒就不怕。”
“何事?”端木凜配合地詢問,他這個徒兒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從前沒有留意,如今刻意觀察,卻發現她表情如此豐富多變,從沾沾自喜到故作委屈,又從委屈到洋洋得意,還能再次轉變為古靈精怪。
看來,是他小看了這個徒兒,一直以為她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女童,只會造成累贅與麻煩。端木凜忽然來了興致配合她,企圖明白小東西又打著什么主意。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這種閑趣,可似乎也并不花費他任何時間與精力,也就任由著這個想法而去了。
“師傅不給生氣。”
“為師何曾生氣?”
“一定!”
見端木凜沉默良久沒回答,天賜復而又無精打采,“徒兒不敢說,就讓徒兒因疼痛難受吧。”
“說罷。”
“師傅的意思是……答應徒兒了?”天賜興奮得差點蹦起來暴露自己得偽裝,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似乎震驚了搗藥的師傅,趕緊緊了緊衣襟,“師傅以后不要害怕女人可好?”
這樣自己就不會枉受無名之災了,天賜如是想,只是師傅的臉色似乎不大對勁……
“……”端木凜的左眼皮跳動了一下,他想過這個徒兒會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卻沒想到竟是如此。
不要害怕女人?是誰告訴她,他端木凜害怕女人?難道她還以為自己對她的冷淡是因為害怕女人?
端木凜瞟了眼凳子上方綁著兩個丸子頭的丫頭,女人?不過一個女童,竟還能把自己和女人聯系起來?
念及此,端木凜凝視著天賜圓潤的包子臉,加上那兩個被她精心包扎起來的額丸子頭,竟然生出挺可愛的想法,倒也心血來潮試想她以后的模樣。
“師……傅?”天賜坐如針氈,師傅已經盯著她很久不說話,難道自己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還是……師傅不希望有誰知道他害怕女人的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實在有損一個男人的尊嚴?!
糟糕了,那豈不是……以后的生活更加涂炭。
七上八下的等待過程中,聽得師傅淺聲應了句“為師答應你。”接著便繼續弄著跌打損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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