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馮嬤嬤提著一籃子飯菜來到昭仁宮的地下室。守衛的一看到是馮嬤嬤,便放行了。
“姑媽,我在這里!”
秋雁兩眼放光,雙手大幅度揮舞著,好讓馮嬤嬤盡快看到她。
馮嬤嬤三步并兩步走上去,姑侄兩個隔著柵欄跪坐在地上。
“姑媽,你怎么才來啊!這里又黑又臭,你快救我出去!”
昭仁宮的地下室陰暗潮濕,時間久了發霉發臭。秋雁被關進來才半晌的功夫,哪里還有平日的體面樣,全身臟兮兮不說,渾身都散發著臭味,活像個臭烘烘的乞丐。
“還是這么口無遮攔!你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悔改?!”
馮嬤嬤低聲呵斥道。又將帶來的飯菜、碗筷隔著柵欄給她遞進去。
秋雁并不怕她,眼睛里滿是諷刺的看著馮嬤嬤:“悔改?要說悔改,姑媽和我怕是彼此彼此!”
“你!”
馮嬤嬤氣得胸口一起一伏,被秋雁噎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前賢妃唐天瑜是怎么死的,姑媽怕是比我更清楚。當年我替姑媽隱瞞了真相,為什么姑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提起當年的事情,馮嬤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你都知道?”
秋雁忽閃著一雙杏眼,想要用感情來說動馮嬤嬤:“你是我的親姑媽,天大的事情我自然要幫你隱瞞。姑媽,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的肚子里已經有了太子的骨肉,只要姑媽替我給太子帶個話,太子一定會救我出去的!”
馮嬤嬤聞言大吃一驚,不知道秋雁竟和太子早有勾搭,想著那位平日行事的狠辣作風,心有不忍,怕是這個傻孩子被利用了還不知道呢!
“謀殺賢妃的事情是太子授意你的?”
秋雁面有狠色,憤憤地道:“沒想到這個賤人命這么大,上次都七竅流血了竟然還不死,這次她竟然早有準備!”
馮嬤嬤聞言有些激動:“你說什么?上次也是你動的手腳?!秋雁啊,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如果被發現……”
“會被殺頭是嗎?”秋雁不屑的冷笑一聲,道:“姑媽背后有貴人撐腰,我自然也是無利不起早!太子許諾過我,只要我殺掉賢妃,她就給我側妃的名分!更不要說我現在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馮嬤嬤心里不忍,到底是心疼秋雁是自家大哥唯一的血脈,苦口婆心的勸她:“秋雁,你聽姑媽一聲勸,不要和太子來往了,那位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秋雁絲毫不聽勸告,再三求馮嬤嬤放她出去,奈何馮嬤嬤鐵了心要斷了她的念頭,只將飯菜送到就毅然離開,氣得秋雁在里面歇斯底里。
馮嬤嬤出了地下室,從袖口拿出兩個分量不輕的荷包來,遞給守衛二人。那二人知曉其中利害,自然拿了錢財不再多話。
小艾盯梢回來,氣得牙直癢癢,一拳打在了門板上。
要不是小姐再三叮囑她不可意氣用事,她非得上去揍馮嬤嬤兩拳,但是同時她又覺得自家小姐可憐。
人前看著是風光無限的賢妃,人后連個小小的侍衛都敢欺瞞!
“我說的沒錯吧?你還偏要去求證一番。”
唐憶慈悠閑的歪在鳳榻上,仔細的看著皇帝遣王德恩送來的那本《地志通史》,時不時的咬兩口蘋果。
看到小艾一臉氣憤的進來,便知道她猜測的不假,馮嬤嬤果然是去過地下室看望秋雁了。
秋雁看著自家小姐一臉坦然,心里更急了:“小姐!您怎么就不氣憤呢?那些人……”
“他們欺上瞞下,沒把我這個賢妃放在眼里是不是?”
唐憶慈放下書本,將一身怒氣的小艾也拉到榻上坐下。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唐憶慈是越來越喜歡小艾,想要和她更親近一點相處。而小艾以往和唐憶慈的相處,階級觀念也不是很強,因此也樂得私下里和小姐打成一片。
“你且放寬了心,自然會有人替我們收拾她!”
唐憶慈并不愿意親手處置了秋雁,即使她曾對自己下了毒手。
一是因為她剛進宮沒幾天就處死曾經侍候自己大姐的宮女,勢必會引起不小的風波,她不想成為后宮的眾矢之的。
二是,她不想主動去殺人。
可是她不親手處置,并不代表她就會容忍秋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
秋雁兩次謀殺失敗,她背后的主人定然不會輕饒了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
又過了幾日,淑妃請唐憶慈去了一趟甘泉宮,說是共同商議下皇后壽宴的細節。
唐憶慈自然要以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前去。
皇后是皇帝的嫡妻,不能得罪,淑妃是皇帝的寵妃,更加不能得罪。
你懂得,有時候這枕頭風比什么都來的有用。
淑妃將皇后壽宴的歌舞節目交給她去籌備。說實話唐憶慈還是有些擔心的。即使她在現代也是混娛樂圈的,但是這古代人的審美觀,她至今還沒有完全摸清楚。
馮嬤嬤寬慰她,說作為主子的她根本不需要太過傷神。這往年的歌舞都差不了多少,她只需要將事情分派下去,底下自然有做事的。
唐憶慈想著也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她初入宮廷,本來皇帝的曖昧態度已經引得眾妃嬪不滿,如果她再在皇后壽宴上大展風采,怕是會死得更快。
因而對歌舞的排練也不大上心,分派下去事情后,只每日派了紅袖和小艾去監督著。
秋雁因著有馮嬤嬤的暗中幫助,三天后自然是活著出來了。
唐憶慈也說話算話,并未為難她,只是不再讓她近身侍候。沒想到秋雁也不吵不嚷,竟然安安靜靜的待著,并不再惹事。
皇帝仍是隔三差五的翻她牌子,但是照例都是純思想交流,也會和她講解下《地志通史》,偶爾還寫幾幅字助興。
早晨去皇后那里請安,大家也都是意興闌珊的,除了女人之間的那點小攀比,并未再發生什么實質性的大沖突。
唐憶慈心中有些不寧,總覺得是風雨快要來了,才會得以如此安寧。
踟躕間,皇后的壽宴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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