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天氣異常的熱,不過水心他們倒是過得異常的自在。
前幾天,菊青采買時,帶回來消息,南邊幾個部落聯(lián)合起來犯境,現(xiàn)任皇帝木烈在朝上大發(fā)雷霆之怒,令大將軍莊恒為帥,領五萬鐵騎去肅清邊境。
“最好他戰(zhàn)死在那里。”菊青末了還加了這么一句讓水心哭笑不得的話。
心知她心里恨死了莊雨柔,連帶著她爹莊恒也一起恨上了,用她的話說就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女兒狠毒成這樣,恐怕做父親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是跟他們家的家風家教有關。
水心聽了不作任何表示,至于那個向來沉默寡言,神秘非常的即墨童,她已經(jīng)不報任何希望他會發(fā)表任何意見。
不過話說水心還是挺奇怪即墨童的體質的,原來他身上這么多的傷口,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地,可是現(xiàn)在只過了五天,他就可以在院子里走動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會兒,即墨童正在用他時刻不離身的劍,對著一堆木頭倒騰著什么。
水心從來也不知道,那柄曾經(jīng)閉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劍,居然會被他用來當砍刀使。
“扣,扣,扣”正這時候,院門被敲響了。
菊青有些緊張地看了水心一眼,見后者微微點點頭,勉強鎮(zhèn)靜了一下自己,才在院門口喊,“誰啊?”
“請問水心公子是住這兒的嗎?”外頭傳來一道少年青脆的聲音,“我家公子特來拜會!”
“你家公子是誰啊?”外面的說話聲也引起了即墨童的注意,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但憑著他的直覺,這女人像是在躲避一些人,因此在水心身后站直了身子。
水心感受到他保護的意思,抬頭朝他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感謝了。
“不必謝我,我們說好的。”即墨童毫無表情的眼睛接解到那雙璀燦的眸子時,很不自在的移開了。
這時候,菊青已把門打開了,駱辰風一眼就看見坐在院中的水心,怎么她的臉色還是那么蒼白,病還沒好嗎?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當目光觸及水心身后冷著一張臉的即墨童,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常,笑著迎上水心不解的目光道:“水兄弟,那天你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讓為兄好找!”其實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這么掛心一個只見了一面的陌生人。
自從那晚離開后,他從掌柜那里了解到,自從這水心主仆住進自家的客棧,每日里湯藥不斷,那位水公子似乎真是得了很重的病,但奇怪的是,他們從不曾請大夫,除了那小廝到外面抓藥,幾乎是不踏出房門一步,連煎藥也是托小二完成的。
這就更讓駱辰風琢磨不透了,原想第二天再一探究竟,哪成想他去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了,只余桌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本來也只是有點遺憾,沒想到昨天在醉香樓吃飯的時候,偶然撇見水心的小廝走過,從樓下路過,于是也顧不上面子里子之類的東西,跟著菊青找到這所小院,本來當時就想進來,還是小廝提醒他,天色不早,這樣進去太唐突,不如明天一早再來。
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駱公子!”水心淡淡地招呼了一聲,心說,這聲“水兄弟”總算聽上去比那聲“云表弟”來得順耳多了,因此她面上也好看多了。
“水兄弟,你的身子未好,怎么突然搬出來了,是不是我店里的掌柜小二的怠慢之處?”駱辰風見水心還記得自己,心里不知怎得像夏日里喝了一大杯冰水那么渾身舒爽。
“哪里的話,只是小弟的身子不是一兩日可以調養(yǎng)好的,客棧那地方,終究不是養(yǎng)病的好所在,因而才搬了出來。”水心淡淡地說,那時剛逃出來,一切都沒有布置,只好先在客棧安頓下,沒想到木宇杰會派人搜查自己,更沒想到會遇上駱辰風。
“哦,水兄弟的身子還未好?”駱辰風裝模做樣的說:“要為兄說,這個小院也不是太適合養(yǎng)病。為兄在效外有所莊子,臨山靠水十分清幽,實在是個養(yǎng)病的好所在,水兄弟……”
“多謝駱公子好意,不敢勞煩公子。”駱辰風的話沒說完,就被水心硬生生的打斷了。
笑話,她的傷可不是一般的傷,若到駱辰風的莊子上去養(yǎng),只怕她一輩子都不要想站起來了。
兩人正在院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個明里暗里的邀請,另一個呢,堅決拒絕,不讓寸步。
突然天空中毫無征兆地就下起雨來,菊青一驚,忙小跑著去扶水心,卻不料即墨童一矮身就把坐著的水心抱入懷中,匆匆往屋里跑。
駱辰風的下人反應過來,也拉著有些呆愣的自家公子跑進主屋躲雨,這場雨來得一點也沒征兆,他們出們都沒帶雨具。
只一會兒,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還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毫無預警地,即墨童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隨即人就要往外面沖。
“站住,這么大的雨,你不在屋里呆著,想去哪兒?菊青攔住他!”水心也猛然站起,大聲喝斥,隨即悶哼一聲,軟倒在椅子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小,公子!”菊青的小字才出口,驚覺屋里還有兩個外人,連忙改口,狠狠瞪了即墨童一眼,沖到水心面前把她扶正。
“公,公子。”即墨童沒想到水心會有這么大的反應,訕訕地收住腳步,看向水心。
喝下菊青遞過來的水后,又坐了好一會兒,水心才把目光對準即墨童,不知是不是他心虛,竟覺得這目光里充滿了冷意,“我想給你做了張椅子,還沒做好就下雨了,我想把它……”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不可聞。
“你人重要還是那堆沒有成形的木頭重要?”水心的臉色本就蒼白,此時更是面無血色,如同透明了一般。
現(xiàn)在這么大的雨,即墨童要是到外面溜一圈,就是再好的體質也可能使傷口發(fā)炎,那時誰也救不了他;因此這時的水心真的很生氣,氣他不愛惜自己,卻也很感動,原來他用自己的武器在做一個木匠的活,而且這東西是要給自己的。
“公子,不要生氣了,他也是為你好。”菊青在旁邊勸著,同時給即墨童使眼色,讓他低個頭。
“對不起!”說完朝自己屋里走去。
水心無奈地搖了搖頭,要這么個傲慢的人低頭向自己認錯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輕輕吐了口氣,“菊青去看看他。”
看菊青也走出去了,駱辰風覺得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存在了,于是假裝輕咳了兩聲,拉回水心的注意力。
果然水心看向他,淡淡一笑,“看來今天是‘人不留客,天留客’,看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駱公子若不想餓肚子的話,只能同我們一起用點粗茶淡飯了。”
“樂意之至。”駱辰風溫潤地看著水心,笑意直達眼底。
不知為什么,明明是溫潤的笑,看得水心卻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若不是忽然而至的大雨,她一定會以為這一切是駱辰風刻意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