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止。
水心卻覺得心神不寧,隨手抽了一本書,歪在榻上看。
“撲楞楞”一聲響,打斷了屋里的寂靜。
水心抬眼看著窗欞上站著的那只羽毛上還帶著濕意的白鴿,扔下書本朝它招了招手。
白鴿似是看得懂她的意思,下一刻便停在水心伸出的手掌上,水心從它腿上的信筒里抽出一張紙,飛快地掃了一眼,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鎮靜。
“菊青!”
菊青應聲而入,看見水心手上的白鴿并不意外,順手從架子上操起干凈的布巾,給白鴿清潔羽毛上的水漬。
“一會兒去收拾東西,天一亮咱們就起程去江春,從那里取道北上楓州。”水心看著燭光幽幽地說。
“可是那里離柱石不遠,現在柱石那邊很亂,何況這天氣……”菊青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憂心地看向水心。
水心知道她在憂心什么,把手里的紙條遞了過去。
菊青看完字條,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卻還是有點不死心地勸,“事情雖然不小,可是我相信有春華秋實兩人在,一定可以處理得很妥當,您還是不要親自過去了,那里的天氣不適合您。”
“我知道以他們的能力,肯定能處理好地龍翻身帶來的災后損失,何況朝廷也已派人前去震災,問題應是不大的,可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不然我不會安心,畢竟我們的損失也不小,要是有我在場,底下的人心會更團結。”
菊青明知水心的說辭都只是借口,卻也知道再勸也無益,既然她要出去就出去吧,總不能讓她一整個冬天都貓在京都,以往就算是再冷,也會固定出去一兩次,今年要不出去的話,非把她悶壞了不可。
遂一本正經地開始講條件,“要不,咱們就住在江春那邊的宅子里,現在楓州還是重災區,您這個樣子去了也不讓人省心,不如就先呆在江春,等楓州建好一點了,您再過去,左不過兩處相隔得也不遠,來回也方便。”
水心也聽出來了,這菊青雖說是在與她商量,語氣卻是很堅定,她不懷疑,如果自己反對她的提議,她絕對會全力阻止自己出行。何況她也確實處處在為自己考慮。
于是點頭應了。
第二日一早,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停在門外,水心在菊青的幫助下上了車。
這一路到江春就要十幾日,好在菊青一發話下去,自然有人幫著安排妥當一切,一路上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便的,即便是馬車內里也鋪上厚厚的毛毯,燃起暖暖的炭盆,吃的,喝的雖不是最好的,卻也不比平時差。
至于夜晚,住宿的客棧都是自家的,當然條件更不可能差。
就這樣,一路順暢地過了半個月,終于進了江春郡。
由于菊青早早地通知了春華秋實二人,這時,秋實已迎候在宅邸門口,見馬車遠遠行來,忙帶了隨行人員單膝跪地,恭聲道:“主上!”
“起來吧,辛苦你們了,有話進屋再說。”馬車里傳出水心淡淡地聲音。
秋實聞言,側開身子,讓人在門檻上架上木板,直接讓馬車駛進院子,才讓管家關好大門。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行禮的時候,已經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直至聽到水心獨特的聲音,駱辰風驚得嘴巴里足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怎么可能,這聲音和他記憶里的聲音太像了,難道這個馬車里坐的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
那天離開后,他不是沒派人查過,可是這個水心卻像是突然從半空中掉下來的一樣,關于他以前的一切都無跡可循,只是從那天以后,京都城,乃至全國各地,都冒出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開始和駱家搶生意,駱家做什么,那些人也做什么,可是卻從來沒查到過他們的幕后主人是誰。
就比如這個姓秋的,甚至他連他的名字都是不知道的,可是人家這段日子在北地的生意卻是與日擴張,雖然暫時威脅不到駱家,卻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才會趕到這里來,沒想到,竟在這里,這種時節可能遇到一直查找不到的人,而這個人竟有可能是姓秋的那個人的主子,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讓他震驚的呢!
水心根本不會想到,她的出現會引出駱辰風那么多的心思,秋實把她迎進門后,就引著她到偏廳坐下,才從懷里拿出一頁紙遞了過去,“主上,這是飛月剛從柱石陣前傳過來的信息。”
“柱石城失守了?”水心的聲音不由得撥高,“怎么回事,木宇杰不是應該已經到柱石了嗎?這回不會又是出了細作吧?”
“楓州遭災,柱石雖沒受影響,可柱石的百姓卻是人心浮動,加之原守將杜威撥了一部分兵力出來救災,柱石還沒等木宇杰到就已支撐不住了。”
“什么叫葉子鴻被生擒?”水心繼續看下去,卻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貌似這具身體的大哥好像也叫這個名字吧。
“葉子鴻是當朝丞相葉高正的長子,也是木國的國師,這次木烈派他為參軍與木宇杰共同作戰。”秋實并不知道水心與葉高正之間的關系,因此把葉子鴻的身份倒了個底掉,“不過據我們的人得到的消息,被抓的人其實是主帥木宇杰,葉子鴻為防軍心浮動,扮作木宇杰坐鎮軍中。”
“這有用嗎?”水心哭笑不得地說:“難道炎國與木國交戰了那么多年,連誰是木宇杰都分不清,只要他們一放消息,木國這邊不還是得亂。”她就不相信葉子鴻想不到這一層,但他卻還弄了這么個掩耳盜鈴的事出來,不是太奇怪了么。
“主上有所不知,木宇杰不是在戰場上被人抓走的,是在云水鎮不見的,所以葉子鴻才弄了這么一出,屬下想,他也是沒辦法了,軍中不能沒有主帥,而他這個參軍消失卻不影響大局。”
“確定木宇杰被人抓走了嗎?說不定人家只是消失幾天去辦點私事了。”水心不無嘲諷地說。
“確定,而且是木國人所為,據線索,現在人可能就押在江春附近的甘泊峰上。”秋實很清楚地說,“只是抓他的人還沒查清楚,至于他現在是死是活也還不知道,春華已派人過去打探了。”
“嗯。”水心端著茶碗點點頭,“你先下去吧,即刻傳訊飛月,讓她全力協助葉子鴻打好這場仗,至少先把柱石奪回來,至于木宇杰的生死就看他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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