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見蘇言提著食盒子出門,當面并沒說什么,卻想著去藍掌柜那里告一狀。云桑間后廚里也常有這樣的事,多余的剩菜什么的也有人會帶家去。不過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說過。
只是這次換成蘇言,又是晴姑娘極討厭的,那些喜歡多事的婦人便不會客氣。
可巧這時,商雨眠正帶著水明朝這里走來。預備打小報告那人,一臉興奮地準備看好戲。直接撞到少東家手里,等著挨訓吧。
蘇言心煩意燥,大腦之中記憶翻騰,就連步子也趔趄不穩。她并沒有看見一面走來的商雨眠,卻在下一個撞到一團清淡的氣息中。淡淡的,卻又暖暖的。
“你怎么了?”商雨眠并沒有避開,見這人神色不屬,伸手便扶住了。他并非無情之人,卻生來淡薄。不過早前產生的對她的厭惡,已經有些消褪。
此時又見她步履不穩,沒想什么,就伸出了手。
這聲算不上溫和的聲音,也并沒有包含著關懷,但蘇言聽來,就是覺得內心劃過一絲暖流。就連亂糟糟的大腦,也平靜清明了幾分。
“沒事”,蘇言退出一步,不敢再犯什么花癡。
商雨眠疑惑地看著她。
這樣子是,要出門?
懷疑從心頭冒了出來。
“以后注意些”,商雨眠輕聲說道,懷疑沒露出半分,如對所有人一般的鎮定有禮。
蘇言點頭,卻沒有動作。商雨眠再次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錯身而過,留下一句話,“去吧。”
蘇言離開,水明卻在后面跟了過去。
商雨眠進了晴姑娘的廚房。
錦靴在門口的那片狼藉處停下,“怎么回事?”淡淡的眸光將廚間個人輕覽而過。如矢中的的目光,內含著讓人膽怯的光芒。雖然那目光并沒有停留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卻讓被看到的人微微發寒。
藍掌柜雖然常常會大聲發作做錯事的人,可哪有少東家一分眼光可怕?
時間靜了一會兒。
翠丫上前一步,低著頭,什么也不想,說道:“是晴姑娘摔的。”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敢說話的卻沒幾個人。
惠兒作為晴姑娘的學徒,這時晴姑娘又不在,心中微微發怯,卻也站了出來,總不能任那丫頭說些不利于自家姑娘的話吧?
“是這樣的”,惠兒才剛開口,就感覺那可怕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
為什么會感到少東家的目光可怕,惠兒也弄不清。只是知道,被少東家看著,她實在說不出話來。
自己太沒出息了,晴姑娘怎么就能言笑自若地與少東家說話?
“你說”,商雨眠反背了手,向著翠丫說道。
翠丫已經鎮定了許多,再說了,這事本也不怨她們的。一語一句,翠丫清晰地說了出來。
商雨眠聽著,無動于衷。
“你怎么親自來了”,晴姑娘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翠丫的話,她進了廚房。剛才在外面聽見了翠丫的話,晴兒卻絲毫不在意。
“有什么事,水明傳話過來就可以了。”晴姑娘一身大紅淡藍相間的倩衣,走到商雨眠面前,笑道。
晴兒在云桑間時間最久,已經近十年。可以說,與商雨眠自小相識。他小小年紀跟著父親學做生意時,她跟著師父學廚。
自然,她能以這種語氣與他說話。東家的身份,也抵不過十年相識。
“母親胃口不好,想你做的酸辣魚了。”商雨眠走離了那片狼藉幾步,淡聲說道。語氣間聽不出一分責備。
“我做好了就送過去,你出去吧,廚房煙熏火燎的。”晴姑娘不著痕跡地看了翠丫一眼,說著就走去自己的灶上。
商雨眠的母親很喜歡廚間這三個女孩子,三五不時的會喊到府上說會話。對于商府,她們都是很熟悉的。
商雨眠轉過了身,沒有說話。離開前,隨手指了一個人,“把這里收拾一下,再次在這么晾著,就不必待在這里了。”
被指的人很冤枉,她完全與這件事扯不上邊好不好?
不過,少東家面前,她可不敢喊冤。
其實,她是只管做粗活的丫頭。這廚房的潔凈,好像,還真該拿她問事的。
商雨眠離開不一會兒,前面傳菜的小二跑進來一個。“翠丫,你這里做了什么,快盛起來。”
翠丫聽了一蒙,來人不耐煩地又提醒一句,“快點。”
“哦”,翠丫這才將溫在爐子上的雞筍湯端了下來,手邊上又沒了瓷盅,正找呢,一個白膩的上等瓷盅放在了她的眼前。
“快點,用這個。”
“阿其哥,這是誰要的。”翠丫其實很機靈的,裝了湯,把瓷盅嚴嚴蓋好,才問那個傳菜小二,阿其。
“少東家吩咐的”,阿其說道,正給魚身上料的晴姑娘怔了怔。
“晴姑娘,少東家說您這里做好了,讓水明送到府里就成了。”阿其出去前,跟晴姑娘這么說道。
晴姑娘笑了笑,“知道了,你前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