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世，葉落一直是個粗線條的人。對她來說，天大的事兒，都不足以讓自己放在心上，可唯有愛情這兩個字眼，于她來說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得讓她謹小慎微，陌生的令她不敢輕易踏足。

葉落無力地靠在門邊，緩緩睜開雙眸，理智一點一點回籠。在流云齋呆待了這么久，也時候該離開了。

她本來就不屬于這里，本不該和楚墨發生任何交集，既然自己注定要離開這里，既然自己與楚墨之間永遠不會有結局，又何必呆在這里，自添煩惱。

自從看到剛才楚墨與子夏公主相擁的那一幕，葉落立案一刻都不想再流云齋多呆。她匆匆收拾了一番，只帶了兩套干凈的衣服，背著包袱，便準備出門。

打開房門，葉落匆匆踏出，額頭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堵肉墻。她吃痛地撫上額頭，蹙眉抬眸，只見楚墨身著一身白衣，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這是要去哪里？”楚墨的眸光膠著在葉落身上的包袱之上，眉峰微微一蹙。

葉落緊盯著楚墨唇角那一抹刺目的紅色，只覺得心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即使極力壓抑著，口氣不也不免有些沖，“世子來得正好，我正要向你告辭。”

“你要走？”楚墨臉色驀地一變，眸底似有什么一閃而過。

“沒有為什么，反正遲早要離開。”葉落僵硬地移開雙眸，連自己都未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聲音有多冷。

楚墨瞇了瞇眸，敏銳如他，自然發現了葉落的異常，卻沒有挑明，他淡淡一笑，云淡風輕道，“現在天色已晚，離開之事，明日再說吧。”

“明日我還有事，沒有時間。”楚墨的迂回戰術，葉落早就見識過，她不想夜長夢多，既然已經決定了離開，她就絕對不會拖泥帶水。

聞言，楚墨劍眉一挑，眸色一凜，唇角卻含著笑意，沉聲問道，“為何突然想要離開，是不是所給的銀兩不夠？如若是這樣，你大可開口便是，我一定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若是以前，葉落定然會欣喜不已，趁機獅子大開口，狠狠宰楚墨一頓，而現在，葉落的心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是不是在楚墨心中，只要用錢，便能將她輕易打發？

“楚墨，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明明決定離開，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問題，葉落還是問了，也許在潛意識中，葉落還是希望在楚墨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楚墨唇角微微一揚，緊盯著她的雙眸，輕聲低語道，“你是我獨一無二的貓兒。”

唯一的，獨一無二的，他這一生一世，唯一想要守護的貓兒。可是，這句話，聽在葉落的耳里，卻是另一層意思。

原來，在他心中，她只不過是一個寵物而已，閑暇之時，逗弄逗弄，厭煩之時，便拋之棄之。

葉落自嘲一笑，后退幾步，與楚墨拉開一段距離，抱拳道，“世子，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她不想做楚墨的寵物，不想做那個被楚墨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貓，她是一個人，一個有思想，有意識的人。

葉落還未踏出一步，眼前便多出一雙手臂，攔住了她的去路，楚墨的聲音隨之傳來，“如果我一定要你留下來呢？”

聲線迷人，蠱惑人心，卻透著絲絲的冷意。

葉落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淡淡笑道，“世子若是想要攔我，我自然是走不了的。”

葉落頓了頓，繼而斂起唇角的笑意，沉聲道，“只是，這樣做和有意義呢？世子這些時日對葉落的照顧，葉落一直銘記在心。若是在最后這一刻，你我撕破了臉，恐怕這結果都不是你我可以看到的。”

“如果我寧愿你恨我怨我，也要將你留在身邊，你當如何？”楚墨上前一步，拽緊葉落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眼。

“楚墨，你留不住我的。”葉落堅定的說，若她想要離開，即便付出最大的代價，也要離開，誰也留不住。

葉落一根一根掰開楚墨的手指，淡然一笑，決絕轉身，一步一步踏出門外，腳步帶風，越走越開，唇角依然僵硬地彎著。

楚墨，不是我不想留下來，只是這里，不適合我，你許不了我一生一世，許不了我唯一，我永遠都跟不上你的腳步，所以只能與你背道而馳，一步一步遠離你。

望著葉落決然離開的身影，幽深的眸底似乎萬種情緒在翻騰。他正要舉步追上去，卻在無意中覺察到，假山之后，正有一雙眼睛在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楚墨眸色一暗，頹然地垂下雙臂，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葉那一抹纖細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走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秋風拂過，揚起身后萬千青絲。楚墨宛若一刻青松一般，獨自一人佇立在云水閣門口，雙眸依舊望著耶羅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

“世子，夜已深，您還是早些休息吧。”身后，蕭策終究按捺不住，開口小心提醒。

楚墨收回心神，沉吟良久，忽而開口問向身后之人，“蕭策，你對女人是否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