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一陣驚雷,葉落定定地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拽著,因為過度用力而不住顫抖,繼而又緩緩松開。
“不,不會的,不會的!”葉落低低重復,踉踉蹌蹌后退。
鼠疫,他怎么會染上鼠疫?
忽而,葉落眼里閃過一道精光,飛速朝門口奔去。
“娘娘請留步!”她還未踏出門口,便被幾名侍衛攔了住。
葉落猛地頓住腳步,作勢轉身,卻在侍衛們松懈的時候,從一名侍衛手里奪過一柄長劍,長劍“嘩”地一聲出鞘,下一瞬已橫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讓我走!否則我便死在你們面前!”手死死握著劍柄,鋒利的劍刃緊緊抵著脖頸上的皮膚,劍刃隱隱已經染上了斑駁的鮮血。
對于這種突發狀況,侍衛們都束手無策,唯有暫時為葉落放行,另外派出一名侍衛前去稟告君逸寒。
離開皇宮,葉落駕著馬,一路疾馳,直奔流云齋。還未至流云,隔著遠遠一段距離,葉落便看到了一片縞素。
葉落定定地盯著流云齋門口兩側那兩站素白的燈籠,臉上的血色一層層褪去。
不,不會的!
“楚墨呢,楚墨在哪里?”翻身下馬,葉落不顧門口侍衛的阻攔,一路直奔楚墨的云水閣。
時過數月,流云齋依舊與以往一樣,一花一草,一草一木,皆沒有什么變化。
七彩蝶依舊在枝頭上開得熱熱鬧鬧,花瓣隨風招展,偶爾落下幾片落在地上,又被清風卷進旁邊的河流里,隨著河水一路向東。
葉落猛地推開云水閣的大門,疾步在云水閣內穿梭,一邊搜尋著楚墨的身影,一邊疾聲呼喚,“楚墨!楚墨我回來了!”
“楚墨,我是貓兒,你的貓兒回來了!”
“楚墨,你出來啊,楚墨!”
“楚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楚墨你不要嚇我,你不壓嚇我啊!”
每一句呼喚,每一次沉默,都讓葉落的心狠狠下墜。身體墜入冰腳,恐懼如藤蔓般瘋狂蔓延,而葉落卻不死心地一次次開口。
楚墨只是躲起來了,他一直都喜歡捉弄她,這一次也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不要再喊了,世子已經不在了。”
身后驀地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葉落慌忙回眸,只見流光一身縞素,正站在云水閣門口。
興許是哭過,她的眼睛有些腫,就連聲音也透著幾分沙啞,不復以前那樣動聽,就連如水的雙眸,也因徹骨的悲痛,而變得一片死寂。
葉落三步并兩步,只是轉瞬已來到流光面前,手指緊拽著她的衣袖,滿眼希冀,“流光,楚墨到哪里去了?你是他的貼身侍婢,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對不對?”
流光的眸光落在葉落蒼白的臉上,不由感嘆造化弄人,她還記得初見葉落的時候,她的眼睛是那么的亮,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而現在,一切都不復存在,唯剩下刻骨銘心的悲哀和痛苦。
“葉落,早在三日之前,世子便沒了,你還是節哀順變吧。”明明心有不忍,可還是不得不狠心地道明事情真相。
“什么叫做沒了?什么又叫做節哀順變?”葉落一字一字咬牙,一步一步后退,“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楚墨在哪里,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見他!”
“葉落,你冷靜一點!”
“別碰我!”
尖利的聲音從口中溢出,心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劈成兩半,葉落一把將欲要上前的,流光推開,胸口氣血翻涌,一口鮮血隨之從口中噴涌而出。
心口的疼痛從胸口一直蔓延至小腹,鉆心的痛楚從小腹蔓延至四肢百骸,葉落茫然垂眸,被鮮血染紅的雙唇一點一點被扯開,唇角溢出凄厲的笑聲。
身體無力下墜,墜地的前一瞬,腰肢卻被一股力道迅速托住,身體隨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葉落!”
男子緊張的聲音傳入耳中,葉落虛弱地睜開雙眸,在看清眼前那張放大的俊臉之時,原本已經渙散的意識瞬間被聚攏,化作徹骨的恨意。
“君逸寒,我恨你!”葉落用盡全身力氣,一口咬在男子肩上,尖利的牙齒化作利刃,狠狠戳開男子的皮肉,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君逸寒身后親衛欲要上前制止,卻被他揮手制止。
鮮血從肩上蔓延開來,將玄色衣袍染濕,就連空氣中也隱約飄散著血腥的氣味,而君逸寒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這樣任葉落狠戾地咬著。
目睹這一幕的人,無不感到震驚,世人皆知,君逸寒冷血危情,狠戾冷酷,卻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傷到,而且還是那么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