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瞳—原?味—單曲循環==
半夜時分,青棠緊緊閉著眼睛,把頭埋在膝蓋間,突然脖子冰涼一下,青棠猛的抬頭,想伸手去摸,觸目卻看到露天的房子上面開始飄起雪花來,青棠微微一愣,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下無論青棠拖著僵硬的身體躲到哪兒都會被雪覆蓋,眼看雪竟然越來越大,沒有要停的趨勢,青棠也是著急。
可是思維已經被這冰天雪地冷的很慢了,眼睛也越來越模糊,只好又蹲在了墻角。困意越來越重,可是青棠卻強撐著那一絲清明不睡,因為很小的時候啊,爹爹曾說過,“傻孩子,不要抱著掃帚在雪地里睡覺,睡著了,就再也醒不來了啊……來,爹爹來掃雪……”爹爹慈愛綿長的聲音被漸漸拉遠,青棠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不要在雪地里睡覺,嗯不要。
耳邊是凜冽的寒風,長發早已被風雪打濕貼在臉上,很難受的感覺。青棠歪在墻角,在寒冷中煎熬,風雪交加的夜晚已經過去,那么,黎明也快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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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言北柯站在鏡前更衣,在鏡中望著擅自進來的小廝,他緊了緊領口,沉吟:“起來吧,有什么事。”
小廝絲毫不動的趴在地上,“王……王爺,外面下雪了……”
言北柯轉身,負手垂頭道:“如何?”
小廝被他的突然轉身嚇得一哆嗦,“回,回王爺,柴……柴房是壞的,王妃娘娘她……”
言北柯陡然蹙眉,怎的之前不曾有人告訴他柴房壞了!褐瞳轉了半圈,終是急匆匆的抬腳離去。
……
“怎么樣,王爺他……”
“放心吧如歌姐姐,我就說我們家王爺并非外界那樣冷酷無情之人,他現在正去柴房看你家小姐呢。”
冰冷的鎖頭被人粗暴的拽著發出清脆的響聲。青棠從臂彎中艱難的抬起頭,這一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到現在的,還好,她沒有睡。
門被踹開,似乎是嫌棄開門的人開的太慢。門口赫然站著的是言北柯,青棠微微松了一口氣,沉重的眼睛也閉上了。
言北柯環顧四周,看到墻角縮成的那一團,竟然看見他就閉了眼,急忙過去,抱起她微微僵硬的身體,言北柯心頭狠狠一顫,這滿身的雪水,這冰冷的涼氣,果然是他錯了么,他昨夜萬不該將她一個女子丟在這里的!
伸手撥開她額頭的濕發,探上額頭,一片滾燙!用袍子將她裹住,抱起來,“叫太醫,晚來一步殺了他!”
一群丫鬟看著自家王爺陰沉的黑臉,慌亂的去請太醫,第一次見到王爺在王府這么嚇人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六神無主。
又是狠狠踹開門,言北柯將青棠平放在床上,蹲在一旁,伸手擦了擦她濕潤冰涼的蒼白小臉,喚了丫鬟給她換衣,自己坐在屏風外沉思,褐眸閃爍不定,拳頭越攥越緊……
“王爺,太醫來了!”
“老臣參見……”
“免禮,先去看看王妃。”言北柯突然起身,拉住還在行禮的老太醫道。
床上的人兒面龐通紅,呼吸也是沉重的。太醫摸著胡子,一手搭在青棠的手腕上,診斷片刻,收起藥箱,寫了一頁藥方。
“王爺,王妃娘娘的……這,這是風寒之病,高燒還在持續,老臣寫了藥方,啊,叫下人們按照此藥方去藥房抓藥,熬好服用即可退燒……”
言北柯接過藥方遞給如歌,“去熬藥。”
如歌離去后,言北柯又道,“還有什么,太醫不妨直說。”
太醫尷尬的咳嗽一聲,“這,這個,王妃娘娘本來身子就弱,這下可是落下懼寒的舊疾嘍!王爺聽老臣一句話,夫妻之間矛盾是肯定有的,可是……以后還是莫要再讓王妃娘娘受此苦為好……王妃娘娘身子骨弱,應是自小就有懼寒的毛病,想來也是那連太醫常年調理的好,才未能多病,可是這到了王府……”
太醫沒有說下去,都是聰明人,有些事不用明說也可懂得。言北柯蹙眉,自小便懼寒?“好……本王……本王知道了,有勞太醫了。這邊請。”
“老臣告退。”
言北柯蹲在床邊,摸了摸她溫潤柔軟的長發,是要落下疾病了么,以后不能再受寒了么,要拒絕一切寒冷的東西么。
唉。他嘆了一口氣,果然,他真的錯了。像冬日里的雪,這么美,和她一樣,那么潔白,可惜,她以后不能再觸碰了。
說到底,她只不是他設計好的一顆棋子啊。偏偏要承受這么多,他萬般阻攔,讓她不要知道太多的事,都是在為她的安全著想,他在懺悔,他對不起這場計劃里的每一個人。
可是她不聽話啊,他不告訴她,她就那般眉目清冽,總是想著自己去面對……
“咳咳……”
聽到開門聲言北柯慢慢收回手,扭頭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青衣書生模樣的男子,徑自站起來不說話。
顧長生訕訕的摸了摸下巴,笑得溫暖:“哎呀呀,言北柯你就這么冷淡的對小爺啊!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兄弟啊,唉。那,小爺還是走吧!”
言北柯看了一眼他那欠扁的模樣,沉聲道:“顧長生!言王府是不養閑人的!”
這廂青衣男子笑了,背著藥箱大搖大擺的跨進屋來:“哎呀!生氣了?真沒意思,開個玩笑嘛,這個月的餉錢可不能再扣了!”
“還想要銀子的話,就趕緊給治病!”
“是是是,王爺大人!小生這廂有禮了!”顧長生笑嘻嘻的彎了彎腰,屁顛屁顛的跑來給青棠號脈。
想他顧長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卻屈身在這言王府當個府醫!那當然不是小爺好這一口,那是小爺給言北柯這個故交多年的好友面子!顧長生喜滋滋的在心里傲著,沒辦法,言王府生活好,有吃有喝有房睡,還沒人打攪……咦……
看著顧長生突然皺了眉,言北柯也跟著皺了一下眉:“怎的?”
顧長生沒有理他,兀自又自己忙自己的,重新把了一下脈,才收手道:“這個,那個,她身子實在是經不起這折騰啊,從小累積的寒,不是一時半會能驅除的。這懼寒的病根怕是要落下了!”顧長生老成的道。
言北柯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才道:“本王知道了。”
“嘖嘖,無情啊!”
無視顧長生的搖頭晃腦,“來人,將柴房修好。”
聽了這話,顧長生甩掉醫箱,簡直要跳起來,“還要重新修好?!你這是打算還要再懲罰這……你的王妃?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別找我!”
言北柯眼中暗光流動,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負手走到窗前,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顧長生跟著過去,“她,她只不過是棋子……何必為難她!”
“不是為難她!是難為我!”言北柯轉身,低聲吼出來的聲音嘶啞而沉重,帶了些許異樣的情緒。
顧長生楞了片刻,才恢復了往日的笑臉,依舊是清秀如蓮的臉龐,拍了拍他的肩:“難為!難為!難為你還要每月付我這個江湖浪子銀子,哈哈!”
……
青棠微微睜著眼,棋子……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可是為什么這些話在別人嘴里說出來卻是那么刺耳,畢竟她也奢望有一段美好的姻緣的。
“嗯……”佯裝剛剛轉醒的模樣,青棠慢慢坐起來,看著窗前的兩人。
言北柯轉身走來,看了她一眼,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倒是顧長生,三跳兩步的湊了過來,“呀,你醒了!小生見過王妃娘娘……”
看著顧長生給她行了個大禮,青棠頓感無力,果然外面傳言有些還是可信的,比如這顧家長子顧長生總是喜歡笑里藏刀,愛演戲。青棠斂了斂神,“顧少爺客氣了,倒是青檸該……”
“哎?你識得我?”顧長生又瞪大了清澈的眼眸打斷了青棠的話。
“嗯。時常聽家父贊美顧少爺年輕有為,醫術精湛,也有所耳聞。”青棠瞥了一眼床邊高大的身影,言北柯自始至終都不說一句話。
“哦,如此。”顧長生沾沾自喜,“那,不打擾王妃娘娘歇息了。”
這還說著就要退出去,青棠也沒挽留,倒是言北柯,也跟著顧長生出去了,只丟下一句“本王和長生有話要談”便離去。
青棠松了一口氣,垂手倚著床沿,雙目無神的看著不知名的地方,思緒早已飄遠。
言北柯一定是與顧長生有什么策劃,可到底是什么呢。罷了,不想去猜。
接下來,她只需要好好養好身體,了解這其中的內幕,待自己足夠強大了,方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