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若雪—少司命—單曲循環==言北柯看著身旁女子強裝鎮定飲茶的模樣有些欣慰。想來她一直這般小心翼翼的對話已是筋疲力盡,褐瞳越發幽深,遂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天色不早了。”
突然聽到身旁的他終于說了一句話,青棠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住,這般直白的清冷語氣他怎么說的出口。連忙扶桌也跟著站起來,抬頭看著座上的皇上皇后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寧皇后尷尬的笑了笑,也起身,“是啊天色有些晚了,北柯和青檸不如早些回府休息吧。皇上您覺得呢。”
言北柯不等皇上應允,拉了青棠的手便走,十足的逆子模樣,真不知是父子之間有何恩怨。
出了大殿青棠還能聞見皇上暴跳如雷的聲音,以及寧皇后在一旁勸說的苦口婆心。
側頭瞧了瞧言北柯陰郁的面孔,青棠謹慎的開口,“王爺,為何……”
言北柯似乎有愛打斷別人說話的毛病,她才剛說了幾個字便被他甩開手。青棠抬頭對上他有些煩躁的眸子,不敢出聲。他就那么陰沉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拋下一句“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便離去。
看著他轉角離去的背影,在這宮闈里更加落寞,青棠的心底有些荒涼。他這般行色匆匆,是不要她了么,他可曾想過,她根本不識得這偌大的皇宮的路。
認命般的吐了一口氣,無助的四下望了望,可能是寒冬的緣故,小小的青石路上竟尋不到一個可以問路的宮女或太監。“算了,自己走走好了。總能碰到一個人吧。”青棠等了片刻,還是自言自語的蹙眉道。
青棠萬萬沒想到,她的運氣實在是差的可以。不知是不是走錯了路,還是跑到了偏僻的地方,這一路真的一個人也沒碰到。
頗有些垂頭喪氣,黑色的眼眸盯著不遠處那座破敗寂靜的宮殿,青棠實在不敢再往前,總覺得那里太過凄涼,簡直是毛骨悚然。
可是……青棠攥緊了棉袍衣袖,眼底染上了一絲的迷茫,這里太大了,總得找個人問路。興許,那宮里還住著什么人可以問一問……
周圍是呼嘯的寒風,除了她腳底踏著青石路的噠噠聲,全然寂靜的可怕。青棠警惕的靠近那幽深的宮殿,站在門前,看了看兩旁的石獅以及掉了色的朱門,她有些害怕。
緊張的伸手輕輕扣了扣門,沒有人回應。膽子大了些,又用力扣了扣,的確是沒有人。可是,方才她明明聽到有誦經的聲音傳出來。疑惑的趴在門前,透過門縫往里瞧去,可以看到有一樹紅梅,和幾間幽暗的屋子,再無其他。
肩頭突然被輕輕拍了一下,青棠“啊”了一聲,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
萬俟月華一臉笑意,抱歉的道:“嚇到姑娘了?”
青棠喘著氣,呆呆的坐在地上倚著門,眼中還有了淚花,想來是嚇得不輕。抬頭望見一銀袍男子蹲在地上抱歉的看著她,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啊,竟是水藍色的!簡直比那清泉都要干凈澄澈幾分,想必這定不是本國人士吧。
看著地上的女子呆呆的樣子,他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姑娘起來吧?”
青棠微微一愣,看了看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拉住,站起身來,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方才著實是嚇壞了……”
萬俟月華挑了挑眉:“呵,倒是在下的錯,驚嚇到了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在這冷宮門前瞧什么?”
冷宮?青棠扭頭看了看那朱門,伸手指了指:“冷……冷宮?這里?”
萬俟月華微笑著點頭,這女子有趣的緊,連這里是冷宮都不知曉,竟還敢靠近,有這般心性的人,恐怕不是宮中人。
青棠微微蹙眉,怪不得一路走來都見不到人,原來是到了冷宮。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有些躊躇,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才道:“那個,我迷路了。想要出宮,不知公子可否帶路一程?”
看著她坦然的將迷路一詞說出,他有些好笑,“原來是迷路了。也可,就帶你這一程。”
青棠心底雀躍,“多謝這位公子。”
雖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但能在這宮中行走自由,想來身份定是不簡單的,還是不要過分招惹的好,萬一給言北柯帶來了麻煩,他又要怪她。
前方便是宮門,青棠轉身微微欠身,“多謝這位公子,若不是公子相助,或許現在也出不來呢。”
看著她通紅的鼻尖,萬俟月華越發覺得好笑,抬手指了指宮門:“客氣。宮門就在前面不遠,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
尷尬的應了一聲,一定是她耽誤了人家的時間了。微微點了點頭,看著男子轉身離去,青棠才松了一口氣,輕松的走出去,唉,離王府也有一段腳程要走呢!要是被別人知道堂堂言王妃回府也要步行,豈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迷茫的看了看前方的路和人群,微微塌了肩膀,不滿的皺了皺眉,嗯……散步對身體也是極好的……
到了王府門口時已經是暮色蒼茫時分,天色也黑了一些,這么寒冷的冬日,青棠竟累的滿頭大汗,錘了錘腿,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坦然的走進王府去。
咦……為什么不點燈?青棠的步子在大廳門前突然停住,狐疑的看了看門口的小廝,她有些怯步。像小廝這般服服帖帖的模樣,那言北柯一定是在屋子里了。
蹙眉猶豫片刻,后退兩步,她寧可不吃飯了,也不要見到那張冰冷的臉。還不等轉身,就聽見空曠陰郁的聲音從屋內透過門窗傳出,“給本王進來。”
為難了片刻,終究還是不敢違抗他的意思,誰叫這是他的王府呢,若是有一天這王府……呸呸,連青棠!想到哪里去了!把跑偏的思維拉回來,抬腳上前。
開門的時候屋內已經亮起了燈,言北柯就坐在大堂正面的椅子上,靠著椅背的慵懶陰沉模樣十足的魔王范。
隔著些許溫暖的空氣紫煙繚繞,望著他也不似平常那般無情。青棠反手關了門,慢吞吞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也不說話。
“過來。”魔性的聲音又來了。
微微挪步,在他面前兩步之遙不再往前,對上他的褐瞳,又是無言以對。
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青棠便聽話的坐在他身旁,吃起來。本來也是餓了的,幸好還知道給她留飯吃。
看著她低頭扒飯烏黑的眼睛卻轉不停地樣子,他勾唇:“去哪里了?”
“唔?”青棠還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聽到他的問話一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頭望他,這不是明知故問么,把她一人扔在宮里,沒有馬車沒有步輦,這時回來還要問她去哪里了。
把嘴里的米飯咽下去才道:“嗯……散步。”
看著她放下碗筷,差不多慢吞吞的吃飽了,他俯身靠近,瞇眼道:“散步嗎?”
青棠僵住,微微后仰,和他拉開距離才應聲,嗯,散步啊。
伸手勾住她的后頸,將她拉近,對她刻意的疏遠有些不滿的皺眉,“本王怎么覺得你和萬俟月華一路聊的很投機呢?”
青棠詫異的側頭,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你派人跟蹤我?”
“嗯。很聰明。”伸手撫著她滑膩冰涼的臉頰,他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萬俟月華很危險,以后莫要再來往,聽到沒有?愛妃?”
他口中的“愛妃”幾乎咬牙切齒,青棠緊緊咬住牙齒,憤恨的盯著他。他這諷刺的愛稱是在提醒她不要妄想其他人么。
“又不回答本王?本王覺得,應該給你長些記性才對,不是嗎。”烏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手指自臉頰滑向鎖骨,微微用力扣住。
“你……”青棠伸手緊緊扒住他掐著自己脖子的大手,急忙解釋,“他只是好心幫我帶路而已……”
看著他更加漆黑的臉,青棠只能罵自己笨,真是,明明想了那么多話,卻偏偏腦子一混,挑了里面最沒用的說了出來……
言北柯的手掌收得越發的緊,這女人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個時候了還為萬俟月華說話!看著她憋紅的面頰,他緊了緊手,又突然松開,將她推到一旁。
青棠艱難的咳嗽著,給自己順了順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
“來人!”
青棠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抬頭望他,是讓下人也看看她這狼狽的模樣么。
小廝顫顫巍巍的匍匐在地上,“王……王爺……”
言北柯轉身,坐在椅子上,看也沒看青棠一眼,面無表情的道:“王妃有罪,將王妃關到柴房面壁思過,不準給她送飯,不準有人探望,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將她放出來!”
“王妃娘娘……”
青棠冷冷的看了座上的言北柯一眼,抬腳跨出門檻,頭也不回。
座上的人突然瞇了眼,意味深長的看著那毅然決然的背影,眼睛里是說不出的森然與神秘。
小廝伸手將冰冷的木門打開,一陣冷風就撲面而來,側身猶豫的看了看青棠。
青棠倒也不讓他為難,直接踏進去了。小廝好奇的看著王妃娘娘這絲毫不猶豫的樣子,真是打心眼兒里佩服,這柴房啊,可是王府里算得上簡陋的地方,素日里也就放些干柴,在這大冷的天兒里,那可是能凍死人嘍。
青棠看了看四處,狹小逼仄,四面墻壁,一襲鋪蓋,幾跺干柴,就連房頂都露了天,想不到堂堂光鮮亮麗的言王府還有這么破敗的地方。冷冷瞥了一眼杵在門口的小廝,“鎖門吧。”
小廝得令,青棠看著外面的光明一點一點的與這里隔絕,那真是說不出的絕望,這里不僅冷,還是漆黑一片,寂靜一片,小廝沉重的步子消失后,只能聽到呼呼的寒風。
青棠緊了緊領口,覺得風一直往脖子里慣,方才脖子一定是被言北柯掐破了,竟然覺得有些清晰的痛,飽受寒冷與疼痛,青棠的眼里漸漸出現一絲苦楚。
夜色更濃了,青棠緊緊縮在墻角,至少能躲避一些寒風,或者說,起碼,后背貼著墻壁她才能讓自己顫抖的不那么厲害,不那么害怕。透過沒有窗欞的窗子,能看到黑云遮住了原本皎潔的月亮,她的眸子在黑暗中有些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