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嘆——兵臨城下,言北柯抬頭定定的望著城樓上的女子,眼神中閃爍著心疼。
終究,他愛的是她。那個高傲清冷的連青棠,誰也不是誰的代替品。
初遇時她是大紅嫁衣的新娘,她是替嫁的妖嬈王妃。洞房里她的緊張與不安,獨自一人倔強不肯認輸的模樣,往日的一幕幕實在太多,一一閃現在他的面前,讓人揪心。
高高的城樓,她被綁著掛在那里,懸空著,搖曳著。昔日她溫柔細膩的眼神,此刻已變為堅定的目光,狠狠的看著他。
言北柯懂,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想讓言北柯放開手腳,不要顧及她。
她有些濕潤的碎發,她沾著鮮血的臉龐,她瘦削的肩頭,一切都是清晰如昨。
言北柯慢慢的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掃過每一個人的面孔,對上天睦國皇的眼瞳:“放了她!”
藍眸男子笑得極其明媚,“當然可以,只要你言王爺肯當場自廢武功,毀掉脈絡。”
明晃晃的大刀緊緊握在手中,他看了青棠一眼,上一次是他沒能及時向她解釋清楚月盞的事,才讓她受到如此煎熬。這次,說什么他也不會放棄她。
默然的回頭,冰冷的褐瞳滿是決心。
對面馬上,顧長生瞪大了澄澈的眼睛,似是不信,連忙擺手,失聲道:“北柯,別……”
話還未說完,言北柯將刀輕輕橫在脖子上,“若是本王答應你,你還不放了她的話,你一定會死的很慘。”
顧長生見他是認真的,連忙伸手去碰他,“你瘋了,天睦國雖國富兵強,但是人少啊。我們這次要吞并他們可是綽綽有余啊!”
言北柯抬頭看向城墻,決意現于表面。顧長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連青棠身上的繩子,就在天睦國的皇的手中,只要他一刀砍下去……
顧長生霎時便急了,死還要拉人墊背,拆散人家鴛鴦伴侶,真是缺德到言王府了!
“哈哈哈,言王爺,要死就一起死!”城樓之上,藍眸男子笑得猙獰而得意,他保證,這個言王爺是絕對舍不得這個女子的,倒是個多情的種!
哼,若玄和沒了言北柯,他強大的天睦國攻下玄和豈不是輕而易舉!
青棠沉重的喘著氣,看著遠處的他舉了刀,突然來了精神,撲騰著身子,大喊著:“不要啊,不要……”
竭盡全力,她都紅了眼眶,卻還是不見言北柯放下刀。他這是教她做那紅顏禍水嗎?
她愿意相信那是他的真情,只是她不想如此就結束了言北柯。言北柯是個優秀的男子,記得他曾說過,他有自己的夢想,他喜歡這如畫的江山。怎能為了她就如此輕易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呢,她都替他感到不甘心。
就好像,追了許多年的女子,就在你要捕獲她的芳心的時候,你卻突然覺得不那么愛了,就這樣放棄了,那種感覺,真的是滿滿的失落,就像整個人都被放空了一樣。
“長生,一定要帶領人攻下天睦。”他雙目通紅,幾日未整理的形象連胡渣都長出來了,他看著那么滄桑,明明就是這么一瞬間,他卻好似經歷了這世間所有的酸甜苦辣,然后滄海桑田,一切歸于平靜。
刀光劍影,不等顧長生答應他便揮了刀,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
青棠,記得,本王愛的一直是你。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那城墻上的人兒啊,因為他知道,她淚流不止。
終于還是抵擋不住自己心的向往,卻在那輕輕的一撇之下,瞳孔極劇收縮,他紅著眼睛,額間的青筋都要出來,張開嘴想說什么,喊出來竟是無聲。
那個白衣女子,她啊笑得很美,每次笑得時候嘴角都會浮現著小小的梨渦,帶著幾分調皮與嫵媚。可是,她卻從不對他笑。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那么安靜那么沉默的一個普通女子,輕輕的闖進了他的心窩,然后肆意的在里面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將他的心徹底攪亂,支離破碎,心如刀割,卻又無可奈何。
她一定不知道,她每次乖巧的叫他王爺時,夜里安靜的沉睡在他的臂彎時,拄著頭偷偷看他時,都叫他幾乎忍不住沖動,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疼惜一番。
她啊該被保護,她啊該有一個明媚的明天。別怕,有風我來頂,愿為你棄九五之尊,逆金口玉言,弊生死之交,替刀山火海。喜歡一個人,只有失去過才知道,什么是舍不得,什么放不下。
是你,叫我陷了這兒女情長。你是劫,我也愿結。
城樓上的白衣身影掙斷了繩子,極速下落,像一只折了翼的枯葉蝶,又像凋零的花朵,那么美。
甚至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好狠的心。言北柯能感受到臉上的冰涼,只是一個勁的飛奔過去,不管距離著懸崖,不懼城墻上的弓弩手,這一刻,他只想緊緊抱著她,告訴她,青棠,不要走。
別丟下他一個人又是這樣凄涼的在這亂世孤零零的活下去。
他都想好了,等他一統天下,她是他唯一的后。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完成,他要帶她去看日出日落,他要帶她品遍天下美食,他要帶她行過大街小巷,她要帶她欣賞這世間每一幅美妙的畫……
誰家心田深處又添了新墳,誰家眸里眼中又增了愛恨,誰的未亡人自此香消玉損,誰的笑忘書不過白紙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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