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銘來到瀝南已近十日,從長嵐關啟程后便御風而行來到北之茫國。雪國之南,北之茫國南方的城市正統來說也有十幾個,陵銘從海岸線為起點,相繼經過了,玉海、胡安、單(shan)洲,燦洋幾個城鎮,瀝南是第五個。一踏入瀝南,陵銘就被其中一座四合院所吸引。屋頂的瓦,院子里的秋千架,書房的各式書籍都在吸引他的每一寸目光。他本打算待上三五日便繼續到下一個城鎮的,奈何嘴饞的亮麒愛上了瀝南特色的暖鍋。這一吃下來,就待了十天之久。
對著暖鍋,亮麒盯著鍋里的豆腐,口水已經滴在了桌子上。這一桌子的菜,除了豆腐,還是豆腐。因為不食葷腥,瀝南這里又太過苦寒沒有什么時鮮的蔬菜,除了豆腐就是海鮮能吃了。陵銘把熟了的豆腐夾進亮麒的碗里,又添幾塊進鍋里,自己端起茶碗慢慢品茶。瀝南的特色雖是暖鍋,可特制的梅花茶也絲毫不遜色。味香甘甜,梅香四溢。如果說亮麒迷上了暖鍋里的豆腐,那飛鶴迷上的就是暖鍋里的湯。待到豆腐煮過了幾道,飛鶴就會用喙把碗頂向陵銘,索要幾碗湯。
吃了大半,亮麒已經酒足飯飽趴在桌上不動了,飛鶴也臥在它的旁邊。陵銘付了錢,抱著兩只異獸走出門口,就看到五六人正匆忙地趕來這家店。其中一人經過他身邊時,有些驚喜地喊到,“陵銘?!”
慶嵐掀開帽子,臉頰凍得通紅,眼底流光,她抓著陵銘的胳膊有些激動,“你怎么也在這里?”
陵銘看到慶嵐露出的手腕上依舊戴著他送的銀環,心中略感欣慰。若駒看他二人擋住了店家的門口,忙拽過慶嵐,“有什么事進去再說,別堵了別人的生意。”
幾人進了包廂,屋內擺著一個大炭火盆,八角桌上放著一個銅鼎。小二把炭火盆端出去點了火,去了煙才又端了進來。后面跟著的一人,懷里抱著好大一包炭。小二拆了銅鼎,取了中間中空的一塊,把炭盆里火紅的炭塞了進去,又安在銅鼎上。慶嵐看的熱鬧,倒是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小二又從外面端來一大盆的熱湯,倒入銅鼎,只聽嗞啦一聲,鼎中冒出不少的白煙。
“客官,暖鍋已備好了,炭盆也正暖和,等下只需往里面加炭就是了。還請一位客官隨小的下去點菜。”
藍霞沖翠穎使了個眼色,翠穎忙遞給小二一些碎銀子,跟著去了樓下點菜。
室內溫暖,幾人連忙脫去身上的斗篷。陵銘這才認出,原來除了若駒,青軒,西煜這幾個老熟人外,還多了兩位女子。
慶嵐脫了披風,穿著一件淺紫色的立領夾絨襖子,領口和袖口都綴著白色的絨毛,下著一條藍紫色的厚緞長裙,裙上繡梅花,倒也好看。舉手投足間確實多了些大家閨秀的姿態,沒有剛見面時那么莽撞。她笑看向陵銘,“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也在這里?”
陵銘沒有答話,朝著藍霞問道,“還未請教,這位姑娘是?”
藍霞脫下那件大紅色的皮裘斗篷,里面穿著一件淡黃色的窄袖交領儒裙,外穿一件同色坎肩中長夾襖,她對陵銘一福道,“小女子藍霞見過公子。”
陵銘把礙事的兩只異獸放在桌上,對藍霞抱拳還禮。“在下陵銘。”
若駒把斗篷隨便一扔,仍穿著那一身皮革拼接的破舊衣服,坐在桌邊,“你們這施禮還禮的還有完沒完了,小子,這姑娘就是慕仙莊里跳舞的那名女子,她現在與我們一路逃亡。”
“逃亡?你們得罪了何人?”
“不過是個敗家子,想強娶藍霞姑娘罷了。”西煜褪了斗篷,青衫長袍,只是多了件加絨的夾襖褂子。他端了個板凳,坐在炭盆前烤火。“還好若駒他出手相助,要不然藍霞姑娘這朵鮮花就要插在牛糞上了。”
藍霞聽出西煜有意拿她和若駒來取笑,再看若駒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個人可是跟當初救她的那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斂了笑容,坐在窗下的位置。
慶嵐見陵銘不理她,抱了兩只異獸坐在藍霞的左手邊。她擺弄著亮麒的耳朵,不一會兒就把它逗醒了。亮麒醒來見到慶嵐,本以為是做夢,她用指尖又按了下亮麒的鼻子,亮麒吃痛才徹底清醒。它有些激動地跳到慶嵐的肩膀上,尾巴掃著她的臉頰,心里的一塊大石終于落地了。而飛鶴,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它注意到慶嵐的眉毛下面,多了一抹紅色。
封印,隨著時間終于要打破了。
“這是狐貍么?”藍霞指了指亮麒,像是怕它一般,快速抽回了手指。
慶嵐點了點頭,“這是陵銘撿回來的小狐貍,貪吃的很,看它的肚子這么鼓就知道又吃了好多東西。”她說完這話,順勢摸了摸亮麒的肚子,圓滾滾的。可亮麒卻沒有享受這份撫摸,它被藍霞的相貌嚇了一跳,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它回頭去看慶嵐懷里的飛鶴,四目相對,飛鶴異常平靜。
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軒仍然立在門口,身上還是一件單薄的淺灰色長袍。還記得霧中仙曾叮囑他一定要離開東之嵐國,現在人雖然離開了,可其他人也一起來了北之茫國。真不知道是命運捉弄,還是命該如此。仔細想來,自從霧中仙替自己封印了另一個星魂,便少了發病的次數,精神也異常的好。想到這里,青軒皺起了眉頭。離家一月,也是時候回藥廬看看了。
翠穎點好了酒菜,領著小二進了包廂。知道若駒好酒,只為他備了一壺梅花酒,也算是報答他救出了藍霞。各人都入了座,陵銘因為用過了飯,只坐在一旁飲茶。
“陵銘,既然重逢了,以后大家就一起走吧。”若駒倒了酒,自飲。“過些天我要回落茫殿一趟,把琉璃彩玉杖交還給月溟子,然后辭了這大將軍的官職。我們可以四處游蕩,帶著慶嵐這丫頭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青軒抬眼,“既然如此,吃過這頓飯我們就分道揚鑣吧。我本是阻止若駒你去東之嵐國的,如今你人也回來了,我也是時候回到屬于我的地方了。”
西煜松了一口氣,“既然青軒打算離開,不知道藍霞姑娘以后是跟我們一起,還是有別的去處?”
藍霞望了一眼眾人,最后目光落在若駒身上,“小女子確實無處容身,恐怕要繼續叨擾公子了。”
陵銘放下手里的茶杯,“其實我此番來到北之茫國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未曾想過會在瀝南遇見你們。慶嵐,我答應過你要陪你同來北之茫國,只可惜食言了。以后的路,你多向西煜還有若駒請教罷。我怕是……不能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