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嵐隨著翠穎回到慕仙莊后,便開始了難以習慣的舞姬生活。作為藍霞破例收回來的舞姬,慶嵐除了與藍霞有幾分相像深受辛老板的喜愛之外,其他的東西通通讓辛老板感到無比頭痛。作為一個專業(yè)的術法者,慶嵐有很多不能更改的劣習。
例如,慶嵐常年習慣穿素色棉布的衣物,慕仙莊是歌舞坊,為了體現(xiàn)舞姬身段的窈窕會挑選輕柔的絹帛綢緞裁衣,她卻不能適應。
再者,慶嵐身懷仙法,遇到不平的事情,總是喜歡用仙法解決。或者他人的難事也會求慶嵐代為辦理,一來二去也壞了坊里的規(guī)矩。
慶嵐早起后翠穎幫她梳妝好就帶她來到藍霞的房間外,慶嵐不太適應的扯了扯不知道應該綴哪里的配件,發(fā)出一陣響動。翠穎皺了皺眉,對她比出一個禁聲的手勢。慶嵐有樣學樣地豎起食指抵在唇邊。
“慶嵐,你進來罷。”
翠穎聽到藍霞的吩咐,連忙打開房門示意慶嵐進去,并在她的耳畔小聲叮囑道:“昨天小姐教你的東西你記得一一答上。”慶嵐點頭,順手就關上了房門。屋子里有些昏暗,只見到紗帳層層中有一個身影,發(fā)髻凌亂,正靠在貴妃塌上擺弄著什么。
慶嵐按照規(guī)矩向藍霞行了一禮,卻聽不到藍霞讓她起身的只言片語。雙腿微曲著,慶嵐快要失去平衡,只聽得藍霞清咳了一聲,慶嵐連忙保持住現(xiàn)在的身形等待她開口大赦。
“慶嵐,你來這里已將近一月了,還習慣么?”
慶嵐回想了這一月的經(jīng)歷,言行舉止,服飾妝容,還有舞蹈的步伐樂律,對她這個少時開始就學習術法的人來說真是痛不欲生。她使勁搖了搖頭,髻上的釵環(huán)隨著叮當做響。
藍霞從塌上起身,撩起與慶嵐之間隔著的層層紗帳,只穿白色紗衣的她好似凌波仙子穿過云層俯瞰人間。“今日我教你古琴,你盡力學習就是,不必勉強。”說罷便喚了翠穎進來,替藍霞梳理好頭發(fā),又抱了古琴進來。在這期間,慶嵐都是保持著最正規(guī)的站姿,就連膝蓋都不敢打彎。藍霞剛坐于琴前,只見辛老板連滾帶爬地跌在了房間門口,花容失色,髻上的釵環(huán)都松松垮垮地快要掉下來了。
“藍霞,不好了,不好了……”
藍霞不慌不忙地斂了下衣袖,吩咐道:“翠穎,還不先扶辛老板起來。”
翠穎剛見辛老板這狼狽的樣子,心里早已樂開了花,聽見藍霞吩咐才收起了笑容忙去扶起了辛老板。慶嵐幫著翠穎扶辛老板坐下,手指碰到辛老板的指甲,細看去,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竟生生斷了去。慶嵐不解她為何如此慌張,忙倒了杯茶,遞于辛老板。
藍霞問道:“一大清早的,辛老板是遇到什么邪了,怎是這樣狼狽。”
辛老板飲了茶,定了神,把耳邊的碎發(fā)別在耳后,長嘆一口氣。“藍霞,還記得一年前莊里來的那個富商么?他是鄰縣的土財主,家里傳下來的祖業(yè)豐厚,便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上次來莊里,硬是逼我將你嫁于他,我不肯,他就將莊里的客人都趕走,好斷了我們的財路。幸好那時候有個出手闊綽的客人邀你去了西之滄國,這件事才慢慢不了了之。可今年,他舉家遷來了長州,聽說你回來,現(xiàn)正帶了聘禮,喜娘,還有打手們堵在門外向你逼婚哪!”
“怎會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凡塵之人不都講究兩情相悅么,他這樣逼婚有違常理!”慶嵐氣氛地握緊了拳。
“慶嵐姑娘,你是隱世的高人,我們生意場的事情你也不懂。他逼婚藍霞不是因為喜歡,只是聽聞她的美貌動天下,舞姿窈窕,便色心又起,娶回去當著會動的美景。”
藍霞撥了下琴弦,“人在莊外,就讓他們等著罷了,我藍霞不想嫁,誰也不能勉強。翠穎,叫琉輝在我房門在守著,我倒想看看他有幾個膽子敢闖進來。辛老板也是受了不少驚嚇,慶嵐,你替我送辛老板回去休息吧,順便吩咐嚇人煎一副壓驚的藥讓辛老板服下。”
藍霞的逐客令一下,慶嵐便扶著辛老板回了住處,交給貼身的人服侍。回去的路上,慶嵐倒是對搶婚這回事起了不少的興趣,偷偷繞出了宅院,溜到了慕仙莊的大門口。紅木大門敞開著,莊內是會武藝的小廝手執(zhí)長棍圍成個半弧形,個個都蓄勢待發(fā)。外面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聘禮,大紅色貼著喜字的木箱大的能裝的下一名壯漢。一個滿臉油光的胖子,穿著大紅的喜衣樂呵呵地瞅著對面的人。這個人想必就是辛老板口中的土財主了。只見他長了一雙小眼睛,鼻梁塌下,國字臉。雙目因小而賊眉鼠眼,兩顆眼珠子轉的溜快,身材矮胖,肚子渾圓,繃得喜服上的花紋都變了樣。
慶嵐細看之后忙揉了揉眼睛,這樣的人也想娶藍霞為妾。若是才華橫溢,一表人才,她便想著勸勸藍霞委屈嫁了,可這樣一個人,連藍霞的腳后跟都是配不上的。慶嵐躡手躡腳地撤出了大門口,回了宅院,見翠穎抱著琴往湖心亭去了。緊跟著翠穎去了湖心亭,琉輝早已守在那里,看到慶嵐跟在后面,眼神倏地凌利起來。
翠穎見琉輝突地警覺起來,再一看身后是慶嵐,忙打了琉輝一下,迎上她。“姑娘怎的也過來了。”
“我送回辛老板后見你抱琴過來,想是藍霞姐姐也過來了,就來看看。”
“小姐說想來湖心亭彈琴,并且叫來那個國員外跟他說清楚。”
慶嵐忙伏于翠穎的耳朵小聲道:“我剛去偷瞄了一眼,那人長得不甚雅觀,怕是姐姐見了她是要噴茶吧。”
“那員外去年來的時候小姐就見過了,倒是嚇了我一跳,看長相就不像出身富貴的人家,偏偏祖上有大把的基業(yè)。而且還娶了位相貌不俗的夫人,只可惜是個瘸子。他姓國,名章永,現(xiàn)在的長州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戶人家。他爺爺是先王手下的大將軍,因為百年前的外戰(zhàn)殉國,現(xiàn)在的王封了他家一個體面,又賜了大片的土地,家底殷實,就養(yǎng)出了他這樣的敗家子。而他的夫人,姓盛名微宸,從小跟他就是訂了娃娃親的,一開始也是行動自如的正常人,偏在嫁于他的前一年乘馬車時摔斷了右腿。他雖嫌棄,又不能違了家里的意思,娶了之后只當是家里的擺件,惹的夫人發(fā)了場大病,現(xiàn)在神神叨叨地意識不清。”
慶嵐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就見藍霞用團扇拍了翠穎的腦袋。“又在這里嚼舌根,小心別人討了你去做小妾。”
“我不過是跟慶嵐姑娘講了國員外的身家背景,替小姐不值罷了。”
“別貧嘴了,去請他進來,我就在這里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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