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揪著耳朵已在角落里站了近兩個時辰,穎上仍冷著臉不去理她。隨行而來的佟儷與佟儀也不敢勸說,兩人守著門口,真是死一般的靜默。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穎上立刻站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發火,就被若駒堆笑的臉激了回去。
“若駒祭司來了?!狈f上只應了這么一句。其實他二人分屬同級,不必行禮也是情理中事,可習慣了禮數周全的穎上,如今這般隨便,倒讓人應付不來。
若駒看了眼在角落里被罰站的玉沁,干笑了兩聲,哪里有點一國之君的樣子啊。玉沁卻低著頭,看也不看他。
“我聽說玉沁闖禍了,特來看望的。”
“若駒祭司當替我好好訓她才是,堂堂一國之君居然總是想著逍遙玩樂,如今這般,到底該如何是好!”
發現穎上是真的動了氣,若駒趕緊合上門,走近說道:“其實在聽說玉沁偷隨隊伍而來時我也是驚了不小,可隨即西煜就給我講了一個關于好幾代前的北之茫國國君的故事。那位主上當時也是這樣偷溜到了別國,因心地純正,未懷什么壞的心思,也并未遭到上天的斥責怪罪,國家仍舊一切安好。所以穎上祭司也不必如此動怒,我想玉沁不過是想念慶嵐,想來見她登基羽化罷了?!?/p>
“正如師叔所言,我心地單純,不會給國家帶去禍事的?!眽抢锏挠袂卟遄斓?。
“你還敢說!”穎上氣得聲音都在顫抖,那個素日里溫婉有禮的柔弱女子哪還有半點影子。“我也不知天意為何,居然選了你這么個糊涂的主上。”
“穎上……”玉沁楚楚可憐的聲音,在一聲叩門聲后顯得毫無存在。佟儀與佟儷相視一眼,在這里他們一行人為客,若不應門恐怕會太過失禮。門外的那人倒是先朗聲道:“西煜求見穎上祭司?!?/p>
穎上無奈地嘆了口氣,揮了手示意她們開門。門外的西煜一身規整的青玄色常服,衣著樣式平常,但顯得他氣宇軒昂,儒雅風流。他對著屋內的穎上還有玉沁躬身大禮,雙手交疊夾著折扇,直直地舉在身前。
“西煜先生這樣多禮,我等如何敢受。”穎上總是覺得西煜此人的身份不明,并非凡者,當然也不敢隨便受他的禮,忙起身回了禮??伤纳砗筮€站著兩人,仍舊是一身黑衣的安梓墨,還有同樣黑衣的晨玨。
西煜并沒有在意穎上臉上不太順暢的表情,他只是笑著說道:“我是來向穎上祭司傳話的,慶嵐殿下已經在花園中備好了茶點,如今正請其他三國的祭司一同前去飲茶敘舊呢?!?/p>
遠看姹紫嫣紅,絢爛多姿,天光大好。慶嵐一身玄色為主紅色為輔的長擺寬袖大褂,袖擺上繡祥龍云飾,五色交融,背后繡鳳開雙翼,百鳥跟從。內穿一條深紅色的絲絳紗羅繡裙,裙擺處墜以明珠為飾。頭飾卻是沒有,只簡約地將青絲隨意挽起,用一只小小的金鳳釵固定著。她立在亭外,望著亭上的牌匾。
“歇雨亭。我倒從未在意過它的名字?!?/p>
珍瓏扶著慶嵐,也一起抬起頭,“臣進霧茗殿這幾日一直在忙著您登基的事宜,也還未好好欣賞這庭院呢?!?/p>
“不過四五日時間,你這禮數也是向你爹爹學上了七八分啊?!睉c嵐笑著還未走上亭中,就看到遠處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她微微蹙起了眉。有多久未見?她好像已經快記不清了,只看那抹影子越來越近,那人的五官打扮也盡收眼底。他手里還捧著一個十來寸高的紅木匣子,臉上猶帶著那絲溫潤人心的笑容。
他身后的月溟子穿著如她本人一般清麗的白色,淺白色的柔紗外袍更顯出她嬌小的身材。他二人在歇雨亭的另一邊止步,行了平禮。
“遠道而來,辛苦了。”慶嵐還了平禮,示意幾人一同入亭。
歇雨亭是一個十丈見方的方亭,亭中擺一八角石桌,桌上此刻擺滿了時新水果與精致茶點,宮人們端著茶具托盤退在亭下,只等珍瓏的吩咐。
“二位來的好早,先入座吧?!睉c嵐抬手示意,自己坐在了正南的位置。珍瓏立刻打發來了宮人,為三人沏了茶。
陵銘將紅木匣子推到慶嵐的面前,才謝了座,珍瓏本想立刻收下匣子,卻被慶嵐抬手制止了。她摸索著那個匣子,又仔細打量著陵銘的樣子,她問道:“這是何物?”
“送你登基大典的禮物,微薄心意不成敬意?!?/p>
“那我可以現在打開么?”慶嵐見陵銘答應頷首后,仔細地打開匣子,一縷清淡的香氣自匣中透出,似有冰雪凜冽之氣,她將匣子整個打開之后,一株梅花花枝立在白色瓷盆之中,盆中的泥土上還附著北之茫國的冰雪。紅梅姿態婀娜,朵朵大開,慶嵐與珍瓏都是驚異不已。
陵銘見慶嵐表情欣喜,心知自己選的禮物極合她心意,便說道:“這種花的瓷盆上我已施了仙法,冰雪常附,花枝不散。你可安放在寢殿中,不管何時都能看到這北國的風景。其實來之前我也是想著要送些寶物貴物的,可總覺得那些東西在你的霧茗殿中只多不少,送來也不能表達我慶你登基的心意。偏想到這紅梅乃是北國特色,而且我記著,以前她……也是喜歡這紅梅的。”
慶嵐合上匣子交予身后的珍瓏,示意她帶下去收好。本想再與陵銘寒暄幾句問候,可話到嘴邊,幾次都住了口,最后只能三人皆是沉默,微風拂過亭柱,不留一絲痕跡。
倒是煞風景的若駒,人還未到亭外,已經看到月溟子的身影,一邊跑來,一邊喊道:“你們先到了啊?!?/p>
當然不止是若駒,還有逍遙閑逸信步而來的西煜。穎上身后跟著紅衣的玉沁,安梓墨與晨玨走在最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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