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婠在二公主選駙馬的時候來了，卻只委屈皇上不去鳳棲閣看她，這倒是出乎了皇上的意料。最初一見，他還道鳳婠是來提點自己，要和鳳楹爭的。

再次細細打量鳳婠，才覺得這個女兒也真是出落的美麗精致，柔聲一問：“婠婠，你也不小了吧？”

“父皇，婠婠還小。”鳳婠聽皇上的口氣緩和了，抬起糯米團子似的臉蛋，笑的美若春花。

“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吧。父皇記著你比楹兒也小不了多少。”皇上這句話一出口，一直站在旁邊沒出聲的二公主鳳楹身子卻是一僵。聽父皇這意思，難道要兩人一塊兒選？

鳳婠只朝著兩邊捧著禮盒的宮女招手：“這是給二皇姐的賀禮，祝二皇姐覓得良人。”又說：“二皇姐可沒給我備禮，所以今兒我可不能進去。只送了東西不見回禮，那我就吃虧了。”

聽鳳婠這嬉笑似的一句話，鳳楹的心卻落了地，又怕皇上堅持，忙一拉鳳婠：“那你就跟我進去看看熱鬧？”

“熱鬧也不看了。不然回頭我選駙馬，二皇姐也來看笑話。”鳳婠說完了就退在了一旁。

皇上又看了看鳳婠，臉上帶笑點頭，帶著鳳楹才一路進去了。

回到鳳棲閣，鳳婠就把那一身繁復的衣裙換下來。已經是初夏了，到了晌午更熱，索性換上輕便的紗衣坐在院子的石榴樹下乘涼。

紫蘿、綠依擺了水果、點心在桌上，退在一旁陪著鳳婠。紫蘿是心直嘴快的，忍不住就問：“公主，就這么著了？”

“那還怎么著？進去搶人？”綠依伸手在自己妹子的胳膊上一擰，恨她總是多嘴。

“你們兩個人，被我寵的嬌了，有事沒事的都要管主子的事。”鳳婠把一個糯米糕在手里揉搓著，捏的不像樣子了也不吃，估計就是覺得好玩兒。

紫蘿揉了揉被她姐姐掐疼了的胳膊，憋了一會兒卻不甘心，又問道：“那要是……陌主子給選上了呢？要我說，陌主子那模樣，咱們鳳耀國從十五到二十五的男子當中，可再挑不出一個比他好看的。”

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過了二十五的更沒得看。”

“你當選駙馬是挑果子？好看的，水靈的就行了？”鳳婠笑笑，把手里揉成團的糯米糕朝紫蘿打過來。糯米糕還粘，一下子粘在紫蘿的頭發上，一扯頭發都亂了。

鳳婠道：“選駙馬要的是家世、忠心、才學、遠見、謀略。學文的要看才思筆墨，習武的當比騎射拳腳，可偏偏就是沒有一樣是看模樣、臉蛋的。”

“那公主的意思……是陌主子一樣都不占了？”紫蘿小聲嘀咕著：“陌主子彈琴好聽啊。”

“你見著哪個琴師能做駙馬的？”綠依撇嘴，又捏了紫蘿一把。看這個選法，能當狀元的都不一定能做駙馬呢。

鳳婠卻緩緩的搖頭：“這都不是關鍵，就算他是個文武全才、能騎善射、謀略過人，可單單一樣有了，他也選不上。”

選不上？紫蘿和綠依對視一眼，都一頭的霧水。敢情鳳婠是打算好了離陌就不能被二公主選上？

“他是云焰國的質子。”鳳婠說完勾唇一笑。

“質子”這個詞算不得稱呼，只能算是一個暗指。而且從來沒有人敢把這話放在明處，對離素菁或是離陌姐弟說過。

可實際上，就是因為云焰國在半年多以前的一戰慘敗，才會送質子入鳳耀國，以示兩國修好。

而送來的，就是離家的這對姐弟。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的爹是云焰國手握重兵的第一將軍。現在把離老將軍的一對兒女都送到鳳耀國來，可見云焰國修好的決心了。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離素菁一入京城就被皇上看中了，立刻就賜封了美人，還準許她未滿十五的弟弟與她一同留在宮里，以解她思鄉之苦。

鳳耀國的臣民們都猜測：其實云焰國用的是美人計。

現在美人計成不成沒人敢說，但二公主的外公也是一位老將軍。就算外家人管不得宮里的事情，可皇上總不會讓曾經戰場上的一對敵手，如今把兒女配成雙吧。

果不其然，三日后圣旨昭告：二公主鳳楹選戶部侍郎的長子秦默為駙馬。

可云水間院子里那人卻再沒見。

鳳婠叫紫蘿去打聽，回來才知道：昨兒晚上陌主子被送出宮了，暫時安置在西門的一處宅子里。

是啊，就算是正牌的皇子，到了十五也都該出宮去了，何況是離陌。

鳳婠又問：“只是一處宅子，沒說是什么府邸嗎？”

“沒有。說那宅子是菁婕妤給陌主子買下的。”

鳳婠點頭。沒府邸，就證明還沒有誥封，他一介質子，也確實難以安置。

“綠依，去把春天時候我調的桃花俏裝上一盒。”綠依轉身還沒走，鳳婠又叫住她：“用那白瑪瑙的盒子盛，可別用些金的、銀的俗器，壞了我的東西。”

鳳婠說的桃花俏是一種胭脂。是她親手采了剛開的桃花，調和了幾種蜜和油脂，又香又潤，涂在唇上水嫩豐盈，又不帶半點的俗色，是難得的好胭脂。

綠依取了胭脂回來，鳳婠帶著她和紫蘿就往外走，去的方向竟然是云水間。

紫蘿又楞，忍了半天才走近幾步，在鳳婠背后偷偷的問：“既然陌主子是個質子，現在又出宮去了，公主還要去云水間？”

“他做不得二公主的駙馬，可對我來說，總是個良人。”鳳婠仰頭一笑，看著鳳棲閣外的那棵已經是枝繁葉茂的桃樹。現在樹上的毛桃才指頭大小，再過兩個月，又是水靈靈的一樹水蜜桃了。

“公主的意思，我可不懂了。”紫蘿搖頭，看向了她姐姐綠依。可綠依一樣的搖頭不解。

“主子的心思還能都被你們兩個丫頭猜去了。”鳳婠走快了幾步，步態輕盈，似是心情極好。

鳳婠去云水間，見菁婕妤眼圈還紅著，雖然擦了些脂粉蓋著，但也難掩一番憔悴。倒是猶如梨花帶雨，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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