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婠來了，菁婕妤并沒太驚訝，而是溫婉有禮的讓座，臉上也顯出幾分的歡喜：“三公主當常來坐坐，我也多個人說話。”

“我是個嘴饞的，來討菁婕妤的云片糕吃。”鳳婠笑著，讓綠依捧過那只小巧的白瑪瑙胭脂盒。那是整塊白瑪瑙雕的，不過寸把大，白的剔透，帶著些許的螢光，一見就不是俗物。

“這是婠婠親手調的一盒口脂，送給菁婕妤算是謝禮。”

菁婕妤忙雙手接了，看樣子喜歡的不得了：“都知道三公主調胭脂的法子是鳳耀國一絕，當年皇太后就只用三公主調和的胭脂、香料呢，我怎么敢當。若是三公主喜歡云片糕，叫宮女來我這里拿就是了。”

“調了胭脂自然是給美人用的。菁婕妤當然用的起。”鳳婠笑眼瞇瞇的，看起來很是可愛。但是對于菁婕妤那微腫的眼睛和略顯憔悴的面容卻絲毫不問，更是不曾問起離陌半句。

直到菁婕妤叫宮女裝了一匣子云片糕送來，鳳婠才讓紫蘿接了，笑嘻嘻的要走。

菁婕妤自然又是跟著送到了門口，眼看出了云水間，鳳婠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問著：“不知那桂花蜜還有嗎？”

菁婕妤點頭：“自然是有的，不過還是去年的沉蜜。今年八月桂花再開的時候，才有新蜜呢。”

鳳婠拍手道：“那就正好了。我想調和些胭脂，正缺些沉蜜。菁婕妤送我一些吧，等胭脂調好了，先叫紫蘿送來云水間給菁婕妤瞧瞧顏色。”

菁婕妤趕緊叫宮女又去拿了桂花蜜，用一只白瓷小罐裝著，掀開蓋子就是一股子濃厚的甜香。

鳳婠聞了一下贊道：“真是好蜜。新蜜總是不如沉蜜這般的濃厚，調出來的胭脂不著色。婠婠謝過了。”

菁婕妤少不了一番客氣，和鳳婠又說了兩句閑話，才算是分開。

鳳婠回到云水間，還真的讓綠依和紫蘿把她平時調和胭脂的那些瓶瓶罐罐搬出來，在屋里好一通擺弄。

紫蘿一邊拿著白玉的小杵，在哪兒研磨明礬，一雙眼睛不住的瞄著鳳婠，顯然有話，又不敢問。

綠依在紫蘿的手上推了推，讓她向一邊挪挪：“盯著你手里的臼就好，公主調的是口脂，明礬可不是加在這里面的。”

紫蘿忙挪到一邊，咬著嘴唇好半響，還是問道：“公主，調這胭脂真的送給菁婕妤？”

“你說呢？討了人家的蜜，當然回些胭脂給她。”鳳婠仍舊耐心的調著，還不時的聞聞味道，又在手背上涂一些看看顏色。

“可是……公主不是說那陌主子是……”

“還不到時候。我總不能急巴巴的跑去說：我要選駙馬。和誰說？菁婕妤可做不得主。”

鳳婠早知道，父皇雖然讓離陌去選駙馬，可沒打算真心讓他選上。至于父皇打著什么念頭……一是讓菁婕妤安心，覺著鳳耀國不會虧待他們姐弟；二是讓消息傳回云焰國，讓云焰國上至君臣、下至百姓都知道，離家的這對姐弟，怕是要一直留在鳳耀了。

那用桂花蜜調和好的胭脂果然醇厚，顏色濃而不妖；又特別加了些研磨的極細的金粉，涂在唇上竟顯出一抹珠光寶色，很是艷麗。

讓紫蘿送去云水間不出三天，菁婕妤就叫宮女來請鳳婠過去。說是她新做了點心，叫鳳婠去嘗嘗。

鳳婠特別讓紫蘿給她選了一件湖藍色的紗衣，里面是紫色的荷花繡對襟短襖；下面是藕紫色的百褶裙。配上一串珍珠裝的絡子在腰上，頭上也是藍色的絲帶綁著一對髻，顯得俏皮又不失清雅。

都裝扮好了，鳳婠卻不忙著出門，一直在鳳棲閣等到了酉時末，才和紫蘿、綠依往云水間去了。

不出所料，菁婕妤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迎出門來。倒是內侍總管陳公公笑盈盈的出門來接：“三公主可巧，皇上才到這云水間來吃茶。”言外之意，菁婕妤忙著招呼皇上呢。

“請公公帶路，我去給父皇請安。”鳳婠一臉的歡喜，跟著陳公公往里走。

紫蘿和綠依對視一眼，可不知道公主為什么要挑這么個時候來。

一進云水間的正廳，鳳婠就緊走幾步，要往皇上面前跪，皇上似乎心情極好，笑瞇瞇的點頭。

菁婕妤忙著過來把她扶了起來，從笑容到口氣都分外的熱絡：“我就說紫氣東來，原來東邊來的是個紫衣的美人。”

皇上也笑：“婠婠可是特意撿了吃點心、飲茶的時候來？”

“是沾了父皇的光，平時不來的。”鳳婠忙著低頭，捉了自己的衣角揉搓了兩下。

皇上似是不信：“不來？我見素菁的口脂都是你調的。”

皇上一說，鳳婠才抬頭看看，就見菁婕妤唇色艷麗，帶著點點金燦燦的光華，整個人都顯得美艷無比。用的還真是新送來的那盒桂花蜜調的口脂。

“是……打從陌主子離宮了，也就不常來了。”鳳婠低頭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說的皇上和菁婕妤都是一愣。

片刻，菁婕妤才忙著解釋：“他們兩個倒是遇著過，若不是那紙鳶飛過了墻頭，也不敢走動。”

皇上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什么紙鳶？”

鳳婠默了片刻，才輕聲說了一句：“請父皇轉到我的鳳棲閣，婠婠給父皇看一樣東西。”

“擺駕。”皇上臉色發沉，菁婕妤不敢出聲，嚇的退在一邊。陳公公忙著出去叫人抬了龍轎過來。

從云水間到鳳棲閣也沒有多遠，鳳婠就跟在龍轎后面，低著頭緊走。

進了鳳棲閣，皇上居中而坐，等著鳳婠說話，看面色倒是緩和了些，可也摸不準到底再想什么。

鳳婠親自到一邊柜子里，捧著那只蝴蝶紙鳶送到皇上面前：“父皇請看。”

“這又怎的？”皇上看了一眼，沒發現那紙鳶有什么特別之處。

“那日聽了二皇姐要選駙馬，婠婠才想起，當年皇祖母曾許下的，要婠婠選個自己中意的駙馬。所以婠婠就想用這紙鳶帶路，給婠婠選一個良人出來。紙鳶落處，就是皇祖母幫婠婠選定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