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走了,看著他憤然而去的背影我絕望的閉起雙眼,任眼淚從兩頰淌過。
如今的他于我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及,唯愿心中長存那段美好的回憶,來焦灼我破裂的心坎。
也許是感懷傷悲、也許是心意使然,安邦闖進我房間的那晚后我大病一場。
病中依稀感覺身邊一直有個人在照顧我,雖然燒的糊涂,卻知道那人不是翠兒,每晚他會用大手探我滾燙的額頭。
那手寬厚結實,隱約有層粗糙的老繭,觸及我額頭時又如一股清泉般清冽,我沉醉在這份安穩踏實與可靠之中,永遠不想醒來,以逃避殘酷人生的侵襲。
不過那只是奢望,沒有人可以活在思緒編織的夢中。
天靈僻處南疆,冬日的清晨雖不似北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冷冽卻是不可避免的。
窗外麻雀一大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剛醒來,下床走到窗邊推開看去,外面白茫茫一片,想是昨夜下了一整晚雪吧。
小樓不高,所能見者只有幾座院落而已,覆雪的屋檐猶如垂喘的老人,屋下幾株老松裹著厚厚的白衣,顯得有些冗余。
翠兒不知何時進來的,我只聽著她一聲欣喜的尖叫:“二少奶奶您醒了?”
我回過頭對她淡淡一笑,“醒了,謝謝你一直照顧我。”
她微笑著說,“照顧二少奶奶是奴婢的義務,二少奶奶,您餓不餓?奴婢去廚房給您弄點吃的吧。”
“不用了,我現在不想吃東西。”我沒有說謊,從醒來到現在我一點也不餓,“翠兒,二少爺呢?”
她乍然一驚,“哎呀,奴婢都糊涂了,好天沒看見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起初我以為那人是他,畢竟這房間除了他沒別的男人,翠兒的答案卻讓我哭笑不得,始作俑者,怎會在乎我的死活?
房里呆久了悶乏,吃過晚飯我獨自一個人在趙家院子里閑逛,進來這么久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觀賞它。
與其說是觀賞到不如說是消磨時光,伴著月色東瞧瞧西走走時間也就過去了。
走到一處院子時我忽的頓住腳步,這地方我雖不熟,名字卻記得,“凝華閣”,凝九州之華,老爺子取這名字可見對安邦多寄予厚望。
我有些遲疑,院內屋子里的油燈昏暗亮著,他應該還沒有睡吧,此時此刻他在做什么?那個照顧我的人應該是他吧。
人的理智往往駕馭不了情感,我只是想過去遠遠的看他一眼,只一眼便好,以后他與鐘家小姐成婚,就算這樣偷偷摸摸的看一次怕也不能夠了。
躡著步子來到紙窗下,還未等我戳破窗紙,里面就傳出杯碟破碎的清脆聲,我驚的咬住了手指,莫不是被他發現了?
然而只是虛驚一場,因為緊接著我就聽到他醉醺醺的自言自語,“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樣對我?青兒,為什么,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二哥,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為什么你要奪走我最心愛的人……”
我的淚早已劃破臉頰,安邦的話就像刀子一樣狠狠扎進我心坎,我又何嘗想這樣,我何嘗想不要你,安邦,你可知午夜驚醒時我有多害怕?你可知我苦心孤詣為的什么?
不管趙振邦有沒有對我怎么樣我都不再完美,安邦,我已經配不上你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失去了愛你的資格,不配再留在你身邊,至于趙振邦他欠我的,我要一并討回來……
隔著層窗子,他在里面說著、我在外面哽咽,不小心時竟碰到廊上花盆,警覺的安邦立刻詢問:“誰在外面?”
知道不妙我趕緊躲藏,只是還沒走幾步就迎上安邦含淚的目光,我擦擦眼淚掩飾道:“我…我一時迷了路。”
他不說話,只是朝我走來,那眼神多少令我有些心虛,所以我選擇后退,可沒退幾步我已經貼靠墻壁,我緊張的說:“我,我,我真的只是迷路了。”
“那你為什么流淚?青兒,你還要騙自己到什么時候?大家說你失憶了,可你真的失憶了嗎?如果你失憶了為什么會記得我?”
他氣息中夾著濃烈的酒味,眼眸也泛著腥紅,強勢的將我逼到墻邊,兩手就這樣撐著。
我無法面對他的眼神,將頭別過去心虛的說:“我只是風迷了眼,安邦,放開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青兒,你看著我。”他強勁的將我的臉掰著正對他,“你告訴為什么?看著我的眼睛,說,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左右掙扎試圖逃脫他手對我的控制,“你喝醉了。”
“我沒醉,清醒得很,青兒,一切都過去了,咱們從新來過好不好?咱們離開這兒,從此以后沒有柳家、沒有趙家,更沒有那么多痛苦的回憶,去一個只有咱們倆的地方,過著屬于咱們的生活好不好?”
我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更沒有想到在他心里會如此在意我,那一刻我的心有些徘徊,腦中構想著一個美麗世界,一個無爭無斗的世外桃源,一個只屬于我們倆的地方。
然而我不能答應他,現實使我違心道:“不好,你不是有你的鐘大小姐嗎?為什么還來糾纏我?是,我是裝的,那有怎么樣?趙振邦毀了我一切,我要報復他不應該嗎?”
“別跟我提什么鐘小姐鼎小姐,我說過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娶。”他的雙眼泛著腥紅,令我有些害怕。
“你說不娶就不娶嗎?你爺爺會答應嗎?趙振邦會答應嗎?安邦,所有的事都變了,咱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你明白嗎?”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難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嗎?可我跟著你外人會怎么看你?安邦,我已經毀了,不能再毀了你……
我以為他會繼續辯駁,然而他沒有,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忽然吻住了我,不讓我多說一個字。
不管我愿不愿意,就那樣,他將我緊緊抵在墻上,不給我任何反駁掙扎的余地。
那一刻我整個人懵了,完全不知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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