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苦逼地跑去撿落葉,順便幽怨地剜了謝阿團一眼,用眼神無聲譴責:謝阿團你這個禍害!
謝阿團要哭了,“小師兄你就別瞪眼了,趕緊撿,我腿酸。”
秦崔大爺心情很好地回臥房了,留下兩個苦逼的弟子在院子里受罰。有門人送了沐浴用水和飯菜來,從正堂走過時,無不含笑注視扎馬步的謝阿團。
天黑下來了,封玉一邊撿一邊叨叨,“我說謝阿團,你就是懶,叫你掃院子你怎么掃的,到處都是樹葉。看吧,害人終害己。”
謝阿團正頭暈目眩兩股戰戰,沒力氣跟他斗嘴,只有氣無力說,“你快些撿嘛。”
封玉怒道,“我怎么沒撿?我腰都要彎斷了好不好!夜里要起風我有什么辦法,你看你看,一吹風又落樹葉,這些樹真是長得太不精神了!”
秦崔臥房里的燈燭一直亮著,不知他在里面做什么,想來沐浴更衣吃過美食后,正悠哉倚在床頭挑燈看美人圖呢。
這么一想,謝阿團就生氣了,正想收起馬步,偏偏書房側門嘎吱一響,秦崔那天殺的走偏門出來了。
他沐浴更衣后換了一身素白便袍,頭發還濕漉漉的,隨意披散著,手里握一卷發黃的書,斜斜看過來,見著謝阿團已蹲得兩腿簌簌發抖,終于仁慈地發話了,“謝阿團,來掌燈。”
謝阿團如逢大赦,哦哦兩聲,趕緊狗腿地跑過去。因為腿麻,她跑得歪歪斜斜,像只青皮飯團子滾過來。秦崔別過臉,唇邊默默彎了彎。
他本來心情不大好,可回來虐虐徒弟,果然心情就好了許多。看來翟讓說得不錯,偶爾虐虐徒弟有益身心,當然,不能虐死了。
于是謝阿團小姑娘因為她師父的一時善念,脫離了蹲馬步的苦海,成功轉型成了掌燈童子。
封玉還在怨念地撿落葉,在內心把山風詛咒了一百零八遍。
秦崔坐在白石桌旁看書,謝阿團站在他身后側,提著一盞鏤花八角長明燈,屏息斂氣,很規矩。
其實她心里不愉快地想,明明可以把燈放在桌上照明,秦崔非要讓她提著,分明就是擺臭架子。又轉念一想,不過也好,這樣她可以明目張膽靠近他嘛。
于是就愉快地去打量她師父。
她師父才沐浴過,整個人散發出皂角的清香氣息,頭發還半干半濕,從謝阿團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他寬闊的額頭和平靜的眉毛,看書的秦崔總是很安詳,難得沒有殺傷力。
謝阿團覺得好奇,她師父好像除了喜歡練武,就是喜歡看書了,真是奇怪,書有哪樣好看,難道在讀話本子?
于是她偷偷探頭去看。
又是古籍。
但顯然不是話本子。
書上畫了不少拿槍舞刀的小人,搞不好是本武功秘笈。小人們或跳或蹲或翻滾或站立,說實話畫工十分粗糙,萬萬比不上那本《拍案驚夢》里的水墨美人。
看著看著,她就特別想笑,這完全是一本跳大神指南好不好!那些小人橫七豎八全在跳大神。
還沒笑出聲,她那后腦勺長眼睛的師父,就淡淡說話了,“在笑啊?”
啊,秦崔你成仙了吧?
謝阿團大驚失色,趕緊端莊掌燈,“沒。”
秦崔指尖微動,翻過一頁書,輕哼一聲,暫時放過謝阿團,繼續安安靜靜看書。
謝阿團這個不安分的,卻又被她師父的指尖吸引了目光。咦,秦崔右手的食指尖上,居然生了一顆紅紅的朱砂痣。
他怎么指尖上長顆朱砂痣,是傷口吧?謝阿團屏息往前靠了靠,微微彎腰俯身,希望看得更清楚。
秦崔又翻了一頁書。
謝阿團又再俯身。
她看得太專注,沒留意秦崔眉頭已微微皺起。
終于,秦崔大爺不高興了。
他沉著臉將書一放,驀然扭頭,“謝阿……”
團字突然就沒了。
謝阿團傻成狗了。
師父您……您回頭回得太快了。
怎么辦!
秦崔反應很快,重新撿起書看,“你們回去吧。”
封玉原本正抱了一捧落葉,樂顛顛跑過來,準備匯報他撿完了,不想跑過來就看見這么震撼的一幕,
太震撼了!
他一捧落葉全落在地上,震撼成白癡了。
謝阿團臉皮紅出血,放下燈,轉身就趕緊跑出了漪瀾院。
封玉傻不拉唧立在那里,手足無措,“我……我撿完了師父……”
秦崔頭也不抬,“滾。”
封玉趕緊滾。
這晚謝阿團簡直徹夜難眠,在黑暗裹著被子蠕來蠕去,還有他食指尖上鮮紅的朱砂痣。
怎么辦怎么辦,她在如意門還混不混得下去啊?她還有沒有臉在如意門混下去啊?
翻來覆去睡不著,謝阿團把自己頭發抓成雞窩,爬起來翻箱倒柜,翻出了那日山門口前她出糗,秦崔脫給她披著的紫袍。
袍子她已經洗過了,只是第二日秦崔就被小妖精芳允拐下了山,她還沒來得及還給他。
扭著那襲紫袍,謝阿團從小到大第一次,知道了羞澀的滋味。
于是竇錦云披衣執燈,撩開門簾子走進來時,就看到謝阿團這么一副夜半發春的模樣:衣衫不整,頭發凌亂,抱著師父的紫袍發呆。
她默默站了一會兒,見謝阿團還在兀自發春,只好走了過去,“阿團,怎么了?”
謝阿團抬眼看見她,驚異道,“大師姐,你怎么起來了?”
竇錦云將燈放下,坐在床邊,無奈道,“你半夜深更翻箱倒柜,我能不起來嗎?”
她低頭去看那紫袍,“聽封玉說,今天師父回來,罰了你們倆?”
謝阿團頓時緊張道,“他……他還說了什么?”
竇錦云疑惑道,“你蹲馬步他撿樹葉,嗯……還有隱情?”
謝阿團脹紅著一張臉,欲言又止半晌,終于說,“大師姐,我又做了件齪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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