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上官焱清留言離去,次日一早瑤兒醒來,看見了桌上的留言,立馬揉成了一個紙團,扔一邊去了,麻煩自己跑了,心情是好的不得了,根本沒在意這世界沒有“焱”這個姓氏。
那幅消失了的畫,小迷糊根本就沒能想起來。她幾乎每天都會用炭筆畫上好多幅畫,這只不過是其中隨便的一張罷了。沒有網絡的生活太無聊。她也不能騙些書籍來排遣無聊,不符合她的學齡前年紀。就算騙來了,文言文也能堵得她心慌。
王林寫信封書信給在仙華書院教書的好友徐波,確定了瑤兒到校的具體日期,又要了間偏僻一些的住所給瑤兒,還要求兩個兒子也搬到附近照顧年幼的“表弟”。又寫了封書信給兩個兒子,讓他倆在仙華山下接應表妹。
除了小蘭,王夫人又買了個丫頭給瑤兒。
“從今往后,你們跟著小姐,小蘭改叫文嘉,你叫作文華。明白了嗎?”王夫人對兩個十歲左右的丫鬟說。
“是,夫人。”文嘉比之前的小蘭顯得高大上多了,小蘭很喜歡。另一名丫鬟也很滿意自己的新名字。
“書院都是男孩子,你們是扮作書童跟在小姐身邊的。要記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和身份,別做出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文嘉已經十一歲了,再過些日子興許會來癸水,到時多有不便啊。但是這孩子做事還是比較穩重的,在家里也伺候了多年,瑤兒對她也熟悉,換兩個全新的丫頭,又是陌生的環境,怕是孩子適應不過來。
“文嘉(文華)明白。請夫人放心。”
“舅母,我能不能帶她們去我房里?我有些想帶走的東西,自己打包不了。”瑤兒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她的好多東西。一點兒也看不出她有成熟的心智,不知是不是身體的內分泌影響了她。
舅母批準后,瑤兒左手勾著文華,右手勾著文嘉,一口一個姐姐地離開了。她想帶走的,其實無非也就是她柔軟的抱枕而已。別人的枕頭都是蕎麥之類的硬物填充的,只有她的兩只枕頭是她四處搜刮來的鵝與鴨腹部柔軟的絨毛填充的。為了防止絨毛會漏出來,這枕套她可是做了好幾層的。
睡裙她猶豫不決。想帶去,怕露餡兒;不帶去,等回來她一定長了身高穿不下了。瑪麗蓮·夢露是只穿No。5入睡的女人,上輩子的瑤兒是只穿性感吊帶睡裙入睡的女人。吃飯睡覺是天大的事兒,帶吧。
把雜七雜八的一些東西扔給了兩位好姐姐打包后,她決定去找李媽媽要兩塊骨頭,好和大黃來個告別儀式。之后又去河里摸了些魚,和了些剩飯做了一鍋貓食孝敬了家里的小白,囑咐她千萬不能對老鼠心慈手軟。剩下的貓食拿給村口的幾只流浪貓。這些都是她最要好的好伙伴,陪她玩耍解悶,傾聽她的訴說。
窗口養的幾盆花,交給了舅母。還有幾尊她捏的泥塑,捏的很像是一回事,還刷上了各種顏色的,往日里都舍不得給別人碰一下生怕被碰壞了,這回一股腦兒都送給了弟弟。
離開那日,看著被整理得空空蕩蕩的房間,她心里各種滋味涌上心頭。不管如何,生活得向前看。她又要幻想連中三元了。
王林打算親自護送這三個丫頭過去,還帶上了小廝來旺伺候著。這一路除了得過錢江,其余皆是陸路。家里王林原有一輛馬車,又租了一輛,王林和來旺一輛,三個小丫頭坐另一輛。
仙華山下,王家兄弟倆提前了半日在等待家父和表妹。而王林對時間掌控得極好,差不多在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個時辰到了。
和所有送孩子去學校宿舍的家長一樣,王林把李垚一直護送到了她的房內。別的學生都是兩人一套屋子,另有幾個陪伴的小書童。只有李垚是單獨的,文嘉、文華陪同一起住。隔壁便是王氏兄弟倆的住所。
看來李垚的單間,徐波出了不少力。王林和徐波曾是同窗,感情很好。徐波仰慕王林的才華,也為王林仕途不順頗為嘆息。
對于瑤兒的生活起居,王林對著三個丫頭關照再三,又囑咐兄弟倆一定要好生照顧妹妹,他就去看望他的好友了,兩人一起交談了很久,才下山離去。
書院課程設有禮、史、數、律、經、武等項目。學生必須樣樣全修,至于修成什么樣么,有幾科瑤兒是已經打算偷懶了。
禮,主要是各種禮儀禮貌,待人接物,還有求神祭天的祭文等,甚至包括音樂等等。
史,主要學習各類史書,以古見今。
數,主要學習四則運算等算數,還包括了一些天文地理,天氣預測等。
律,主要學習各朝代和各個國家的律法,還有朝堂的御人之術。
經,主要學習各家學術,諸如儒道墨,偶爾也會講解一些佛法。
武,主要學習一些劍術、槍棒,也有一些體育運動,但仙華書院地處山中,不能學習馬術了。
至于詩詞歌賦什么的,書院并沒有專門的課程。就算是今天的學校,也沒有寫流行歌曲和小說的專業吧。
王林離開時還和徐波說起這孩子頗有繪畫的天分。一想到王家曾經出過的那位畫家王致遠,徐破覺得李垚可能確實比別的孩子多了幾分天性。于是徐波經常給她開小灶,私底下教她點入門級的國畫。這時候的國畫還以工筆為主,勾線什么的都需要常年累積基本功。
瑤兒是新生,初期還得先學習識字寫字。
教李垚認字的先生叫袁凱,是書院最年輕的先生,專門教基礎課程。基礎課程上課的孩子少,一共也就五個。學生少,老師也就更用心一些。
“李垚,對嗎?”
“是的,袁先生。”
“以前學過識字寫字嗎?”
“認得幾個,但認不全。寫字的話,只能用木棒在地上寫寫。”在這個陌生的先生面前,她不敢造次,眼下她是個莘莘學子,不能不尊師重道。
“那我先教你認字寫字吧。”
說罷,袁凱在紙上寫了“李垚”兩個大字,問她:“這兩個字可識得?”
“認的,是學生的姓名。”這兩個字簡體繁體并沒什么不同。
袁凱又寫了“道德仁義禮法”幾個字,問她:“認得嗎?”
“這兩個字不認得。”她指了指“義”和“禮”兩個字,這倆字繁體好復雜。
“那我們還是從《千字文》開始學吧,基礎還是結實點比較好。”
于是,李垚從《千字文》開始了她的學子生涯。看來這時空沒有《三字經》、《弟子規》,《百家姓》這些啟蒙讀物,但是居然也有《千字文》,讓她感到神奇。不過她對于《千字文》的認識,僅僅是這“千字文”三個字而已,里面的內容她一無所知。
畢竟是認識簡體字的,李垚學起來很快。在袁凱看來,這孩子頗為聰明,所以也就有些偏心了。做老師的,總是會喜歡成績好或者外貌好的孩子的,尤其是成績好的。
仙華山上的生活對李垚來說很是愜意。目前她基本只有基礎課,袁先生是和藹的,溫文爾雅地對待著每一個孩子。一起的同學課堂上也是不太敢喧嘩嬉鬧的,對先生確實尊重如父,雖然袁先生頂多也就是一個大哥哥的年紀。
下課后男孩的嬉戲她難得會去參與一次,以免顯得不合群。對于她來說,爬樹什么的也不是什么事兒。但真的要和他們一起野,她還是弱了一點。與這幫不懂事的小毛孩兒玩在一起,聊那么不著邊際的事情相比,她更喜歡回房背她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她是個有追求有理想的人,很想快點結束這些基礎課,進階高難度一些的學習,早點連中三元。舅母給的時間,可是只有兩三年啊。三年內,她能學到連中三元的本事嗎?
舞刀弄槍的課程,她很努力了,但是效果很差。弓箭偶爾才上一次靶,靶心就別想了。對此,她是很無所謂,她的理想只是文考連中三元,不是武考連中三元。不過知道她女兒身份的兩個表哥對此很是著急,生怕表妹露陷。一到武課,就為她捏汗,不離左右,頗有兄長的架勢。
李垚很快就結束了基礎課程。之后的教學不分年級,各科先生想到哪兒講哪兒,很自由。
她先選擇去修律課和經課。
規章法律什么的,拼命背。現在才六歲,記憶力好得不得了。但是律課的術學有點難,講的都是權謀之術和馭人之術。什么“二柄”、“八奸”的,經常理解不了。不過她有個優點,不恥下問。所以先生休息的房間里經常可以看見她跑進跑出的小身影。對于這么小的孩子選擇這學科,幾位先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大部分孩子都愿意先學禮課。
經課也是不輕松的。儒道釋等類都有。先學了何為入世之說,何為出世之說。之后又開始講了易經,那個八八六十四卦,她就算是有年幼的記憶力優勢,背起來也是相當的吃力。不過為了連中三元的理想,她拼了,日日挑燈夜戰。
成績好的孩子在哪個學校都是不會受到排擠的,李垚也是。雖然有些同學私底下可能覺得他有些娘娘腔,但他們還是都很愿意和他做朋友。有一次放假,這些孩子還拉著李垚和他的兩個表哥,一同去山下的村子里玩鬧。
有她這樣勤奮的孩子在書院,先生們也很是滿意,暗暗期待她將來能有所成就。
不過,晚上她的房門時絕對禁止任何先生同窗入內的,鎖得很緊。熄了燈后,那條小裙子的秘密并沒有人知道。每次晾曬,她都讓兩個小丫頭確保隱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