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李炤在桃花塢的客廳里,收到準女婿的來信,雖則寥寥幾字,卻讓他又一次搖擺了。前些日子還覺得自己當年不曾問過女兒的意思,強行送她去西北是不對的。但今天看見了女婿所言,感覺女婿要比女兒成熟靠譜得多。
信內(nèi)容如下:
“岳父在上,小婿有一事不解,望請指教。瑤兒曾說故鄉(xiāng)有一舊語曰‘連中三元’,甚是向往。但我不知何為‘連中三元’,無法討得她的歡喜,故此請教一二。
“另,瑤兒此行探親數(shù)日,請勞煩務必照顧好其健康與安全。”
看完這封信,想到女兒不過是因為念書太過辛苦而鬧的脾氣,也實則是太不應該了。但女婿并無一字指責,而是問詢女兒所喜好之事,希望討其歡心,關心備至。這樣一份感情,他有些不得不為自己女兒的隨意丟棄而感到惋惜。所以,李炤又一次和女兒談心。
“瑤兒,你真的不喜歡趙王,不想做趙王妃嗎?”
瑤兒眼神躲閃猶豫了一下。討厭焱清?似乎也不是。兩人這兩年還是很友善的。偶爾睡在一起,也并無十分反感他。分離了幾日,甚至也有幾分思念。但一想及他那副永遠都高標準、嚴要求的嘴臉,又開始厭惡了。
“不討厭他,但他事事要求那么高,我不配做什么趙王妃,也不想做了。”
“今天我收到一封趙王的來信,對你很關心。”
“他關心我做什么?”說完聳聳肩就溜了。溜回了自己房內(nèi),想著自己也不是沒錯,而自己也很難主動擺脫自己的這個身份。算了,還是繼續(xù)做墊子吧,雖然注定趕不及了。
捕捉到了女兒一閃而過的眼神,李炤似乎也明白了。在回想起去年與他同吃同住的女婿,做事雷厲風行,老陳持重,不像是個不可托付女兒之人。隨即給女婿去了一封書信。
幾日后,上官泓再次來看望兒子。
“焱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父皇,孩兒無事。”
“你自己覺得無事就好。”上官泓拍了拍兒子的后背。想了想,皇帝又道:“只是朕覺得,瑤兒這孩子好是好,就是年紀太小了點了。再過個兩三年,也許會好很多。”在他看來,李瑤在未婚夫的生辰前匆匆離去,也的確有些不像話了,但畢竟年紀太小,也就不計較那么多了。
“兒臣明白了。”
“你要記住,以后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飯要好好吃,工作也別太累。身體沒了,什么都沒了。”
“我明白了,多謝父皇教誨。”
且說上次來看望二哥的蕓兒,一向是個柔弱多情之人,見親哥哥這般模樣,又提起了不怎么喜歡的毛筆,給李瑤寫了封書信。語句雖然通順,但字實在少強人意。
休息了七八日后,焱清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回到了他的趙王府。管家王伯給他送來了幾封信。其中有一封是從吳郡李炤寄來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深怕自己再次收到創(chuàng)傷,小心翼翼地打開閱讀,信中內(nèi)容如下:
“老夫從未聽聞‘連中三元’之說,也不解其意。
“瑤兒系老夫親生女兒,照拂她的安全健康亦是老夫職責所在,無需‘勞煩’二字。
“夫妻之道,在于合心。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瑤兒在老夫此處,請賢婿放心。但要望其回心轉意,請多用心才是,注意張弛有度。老夫一定竭盡所能,予以推波助瀾。
“六月初八乃瑤兒十歲生辰,老夫準備在桃花塢辦一席家宴。若能出席,甚為高興。”
見岳父如此一說,忽有守得云開見月明之感,喜形于色,舒了口氣。
但究竟什么才是瑤兒嘴里的“連中三元”呢?她能夠為連中三元如此賣力學習,卻不肯為做自己的王妃而努力學習。這“連中三元”究竟是什么?似乎弄清楚這個詞,能解開很多秘密。
這六月初八的生辰,之前也是從未聽瑤兒提起過。這丫頭,心思真重,不管什么事,從來都只藏于心底,表面永遠是一團和氣。得撬開她的心才行。
話說正在桃花塢的瑤兒,成天在林子里、河水邊嬉皮笑臉地度日,每日都能折騰些新的玩法,早把一切煩心之事拋于腦后了。
“瑤兒,有你的信。”李炤牽著面條,好不容易在河邊找到了赤足泡在河水里的李瑤。若不是面條,也許李炤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躲在蘆葦叢中的李瑤。
“你的腳涼不涼?”這才是五月的天,雖然逐漸要進入夏天了,但還真是算不上暖和。
“不涼。爹,你也來試試,這河水那么干凈,可舒服了。”在李瑤看來,無工業(yè)污染的水質(zhì)就是好,雖然已是長江下游了。但這水,似乎不是長江之水吧,應該只是從太湖流向長江的一條支流罷了,但河水水質(zhì)確實很好。
“當心別掉下去。”雖然她的腳在河里,人還是坐在河岸上的。
“不怕,我會游泳。”
“這是什么?”李炤拿起邊上蘆葦叢里的一打紙。
“哦,先前畫的一些風景畫。”還是用柳條木炭畫的一些炭筆風景素描。
“畫的不錯。可惜這一摸就沒影了。”炭粉不易被固定在紙上,別說用手摸了,用嘴吹都能吹掉不少。
“是啊,基本保存不了。”這世界沒有定畫液,唉,沒辦法。
“差點忘了。信,給你的。”李炤放下畫紙,把信遞給了女兒。
“謝謝爹。”
“信你自己看吧。我先回屋了。水里別一直泡著,小心著涼。”說罷,李炤轉身走了。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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