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景媱是身體七零八落,鮮血流了一地,慢慢干涸??粗洔厝岷兔溃o謐有儀的母親變成這種樣子,景月舞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淚。
不可以,她美麗的母親不可以帶著這副模樣離開。
景月舞擦擦眼淚,深吸了口氣,忍著身體的疼痛,咯噔咯噔跑向馬車。雖然馬已經死了,但是馬車里面的東西一點兒也沒少?,F在不是難過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替母親整理儀容。
跑了幾步,景月舞神色一動,她不露聲色隨手抄起一把刀來,冷聲道,“出來!”
馬車后突然就滾出一個青年男子來,他穿著冰藍色長袍,肩頭有傷,右手一直按在肩上,紅通通的血液順著指縫留下來。景月舞就像看不到一樣,神情依舊冰冷無比,她手里劍指向對方,面無表情,“誰派你來的?”
青年緩緩抬起頭,他皮膚慘白,在這樣的顏色下倒顯得五官分外俊美,尤其是雙唇,像涂了胭脂一般。最讓人映像深刻的是他的一雙眼睛,像琥珀一般閃閃發光,深邃迷人。
容貌如畫,美得雌雄莫辯。
這是景月舞不想承認的事實,眼前這個受傷的男子美得像妖精一樣。他身材頎長,玉冠歪斜,松松垮垮地垂著,長發掩蓋了半邊臉,也遮住了凜冽桀驁的眉目,非但不給人邋遢之感,相反卻覺得十分隨意。
他定定望著景月舞,似乎是想安慰年少的女孩,他難得解釋道,“姑娘放心,我不是壞人?!?/p>
聽聞對方暗啞低沉的嗓音,景月舞這才回神,她秀眉一蹙,怎么看入迷了,果然是妖精。要是剛才他想殺自己,哪怕自己有十條命也不夠殺,景月舞背上驚出一聲冷汗,她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
進月舞手里的劍分毫不松,她迎著月光而站,細細碎碎的頭發雖夜風飛舞飄,她撩開頭發,露出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梁下兩瓣噙著紅潤的薄唇微微一動,“滾!”管他是什么人,現在她沒工夫和這個臭小子磨磨唧唧。
活了這么久居然有人跟自己說滾……青年詫異的極了,他望著景月舞被污血掩蓋的小臉,又望了眼她腰腹上流血的傷口。半天后,青年嘆了口氣,收斂了身上的殺氣,估計這姑娘與他一樣,遭人追殺,要不就是遭逢巨變吧。心腸向來冷硬的他罕見的軟了下來,再度強調,“我不是壞人?!?/p>
景月舞仍舊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是心底有些好笑,“好人?”
青年微微點頭,回身靠在車沿上,一腿微微曲起,刷的撕下衣擺上的布條,看也不看就拔出肩膀上的劍頭,他掏出懷里的瓷瓶,傷藥之后手法利索的開始包扎。他臉上表情冷淡得很,仿佛這根本不是他的身體一般。
這般孤傲、果決的模樣叫景月舞高看了一分,她仔細打量這人模樣,越看越覺得眼熟,搜遍腦子里所有的人物,也沒找到跟他相似之人。
鼻尖血腥味濃郁得很,青年眉頭一擰,把瓷瓶扔到景月舞腳下,“包扎一下?!?/p>
景月舞心頭一動,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他語氣雖然不好,甚至可以說冷漠得很,但景月舞罕見的感受到溫暖。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瓷瓶,放到鼻尖嗅了嗅,上好的金瘡藥。聞到這股藥味,景月舞才覺得傷口火辣辣的疼,她爬進馬車里開始處理腰上的傷。
景月舞脫下身上的衣服,里衣黏在了傷口上,一動就疼的冒汗。景月舞一咬牙,猛地扯下衣服,她忍著疼開始處理傷口。他給的藥止血效果很好,不過量卻不多,幾乎被景月舞用了個光。
他濃密劍眉下,一雙看似平靜的桃花眼里暗藏著銳利,不過一時不查,居然受了他們的暗算。哼,不過是些老鼠而已,還真把自己給當貓了。
馬車里包扎好的景月舞從馬車里的暗格里拿出一套干凈的白色衣服,換好衣服之后,她翻箱倒柜的找了起來。衣服、妝匣等等物被她一樣一樣的翻了出來,找了半天她抱著滿手的東西下了馬車。
青年依舊靠著車沿,他容貌非凡,一動不動,倒像極了巧奪天工的雕刻。景月舞抱著滿手的東西,轉到青年跟前,無論如何她都要謝謝對方,“謝謝你?!?/p>
耳邊風聲微動,青年一怔,眸子里閃過冰冷的殺意。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景月舞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了,她手里的劍緊了又緊。
青年目光一凝,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枚暗器,月光下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暗器朝著景月舞飛去,她瞳孔一縮,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回手就是一劍。
才發出暗器,他根本不曾料想到眼前冷冰冰的少女會突然給他一劍,躲都來不及躲,左肩的傷口上又添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止不住的鮮血前仆后繼的從傷口中流出,青年臉色更加白了,他一雙眸子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冷冰冰的盯著景月舞。
其實就在刺出那一劍的時候,景月舞就后悔了,又聽見背后的慘叫聲,她心上后悔之感就更深。她對上對方過分好看的眼,心虛得厲害,又見他滿眼控訴,景月舞臉皮再厚也不由紅了臉,人家什么都沒做,還好心救了自己,自己倒好,二話不說就給了人家一劍。
景月舞不好意思得很,她上前一步,“那個……”
見她朝自己走過來,青年頓時沉了臉,身上氣勢陡然一轉,已不是先前溫潤無害,反倒添了幾分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冷傲,他疾言厲色的喝問道,“你想要對我做什么!”
景月舞步伐一頓,眼中劃過深思,上位者的氣息,這個男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但是,關她什么事,她如今的目的不過是想替她包扎傷口罷了。她掃了眼對方肩頭上汩汩外冒的鮮血,扯了扯嘴角,說道,“我幫你止血,畢竟……”
青年沉默了,半晌才道,“謝謝?!?/p>
景月舞聳了聳肩,她打開手里的盒子,掏出金瘡藥來,不怕對方血淋淋的傷口,也不顧及對方是個男子,撕拉一聲毫不留情的撕開人家的衣服,緊接著很不客氣的把大半瓶金瘡藥一股腦的倒在對方傷口上。
這樣彪悍的動作讓青年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直到肩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他才收回眼神,景月舞使勁按了按對方的傷口,惡狠狠道,“你看什么看?!?/p>
“凜煥之?!?/p>
景月舞專心致志的替他包扎,“什么?”
凜煥之氣惱得很,再度重復了一遍,“我叫凜煥之?!笔裁茨悴荒愕?。
“哦?!本霸挛枘闷鸶蓛舻目噹Юp住血淋淋的傷口,專注極了。
凜煥之望著面前容貌秀麗似珠如玉的少女,她眼睛很大,閃閃亮亮的,秀眉高鼻,櫻唇含朱。她身量不足,顯然還沒張開,但是他已經能夠想象她長大之后令天下瘋狂的模樣。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這種情景他就不可抑制的惱怒起來,凜煥之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這種想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好了。”景月舞拍拍手,歡喜的站了起來,不料腿上一麻,噗通一聲朝著凜煥之栽去。
凜煥之眼疾手快,連忙攬住景月舞纖細的腰肢,她真的很瘦小,明明已經十三四歲的模樣可抱起來卻輕如孩童?!澳銢]事吧?”
“我沒事,謝謝?!本霸挛鑿膶Ψ綉阎袙昝摮鰜?,彎腰抱起地上的東西朝著來的方向走去,心憂母親的她步伐很快??伤@種焦急卻讓凜煥之誤會了,他望著自己的手,又想起先前少女溫軟的身體,摸了摸下頜,原來她也知道什么是害羞。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